我同她打马虎眼:“什么怎么样了?”
婳婳急道:“就是谈情说爱进展的怎么样了?”兴奋道,“方才不是都拉小手了吗,奴婢都看到了,殿下要是不承认就不够意思了。”
我考虑到婳婳的脾气,心想若是不顺着她的话说,这个话题只怕要没完没了,于是道:“不就是拉个手吗,婳婳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婳婳果然心满意足,道:“殿下你干的太棒了。碰到沈大人这样好的男人,就是应该先下手为强,否则再像大将军一样被别人抢去,那该多遗憾。不过好在沈大人并不像大将军那样,桃花债一大堆,奴婢打听过了,沈大人在朝中官员里还算清高自持,若是像大将军……”说到这里突然如临大敌,嗓子抖了抖道,“大、大将军……”
我脚步蓦地一顿,一抬头就看到她口中的青年,穿一袭深紫色常服,正在马厩边喂马。长发以玉冠束起,显得清爽而干练。
此时正值清晨,四下清寂,婳婳的声音不大不小,应当全被他听了个一干二净。婳婳刚讲过他的坏话,自然心虚,不由得往我身后躲了躲,可是不知为何,我竟也觉得有些腿软。
好容易挤出一个笑,冲他招呼:“没想到将军也会亲自喂马。”
他将我看了一会儿,才道:“臣的马,习惯自己来喂。”
我目光落到他身畔的马身上,目光一动:“这便是磨墨?”
他手落到马背上,悠悠道:“殿下好眼力。”
婳婳也忍不住开口:“难道是传说中的名马磨墨……”
听说磨墨乃平定西突厥时的战利品,原是一头烈马,难以驯服,也许是好马识主,它最终跟随宋诀立下了许多战功,也随其主人的威名一起名扬四海。
只见眼前的马儿浑身通黑,一双眼睛尤为锐利,倒是十分符合磨墨这个名字。
再配上长身立在它身畔的男子,自然十分养眼。
我突然生了兴致,问宋诀:“我可以摸一摸它吗?”
婳婳提醒我:“殿下,听说磨墨野性难训,除了宋将军外谁也不可近身,殿下受伤了可怎么办。”
我没理会她的提醒,再一次询问宋诀:“可以吗?”
宋诀让开身子,示意我上前,道:“你来。”
婳婳还想阻拦,大约是见我神色坚定,便改口嘱咐宋诀:“大将军,你要好好当心我家殿下啊……”虽说是嘱咐,但因她对宋诀表现出的忌惮太明显了,倒有些像是在求他。
宋诀却不置可否,道:“磨墨的性子,臣也不敢保证,它发不发彪,要看殿下的造化。”
我鼓起胆量上前,伸出一只手,还未碰到它,它已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原还温和的目光突然变得野性而戒备。
我的手一颤,顿在半空,前进不得,后退又可惜。
忽然一只手搭上我的,耳边是宋诀轻道:“别害怕。”
他身上有一层淡漠的香气,此刻就萦绕在我身边。
像是突然就被打下了一枚定心符,我害怕的情绪稍定,回头看,是一双令人安心的眸子。调整了一下呼吸,我缓缓在他的帮扶下将手往磨墨的身上送去。
宋诀的声音绕着雾气:“岫岫,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不知为何,这句话忽然就触动了心里的某根弦,仿佛从前也曾听谁说过,但是到底是谁说过,在哪里说过,我全不记得。我缓缓抚摸着光滑的马背,心里想,兴许只是我的一个梦,又兴许只是我的一个错觉。
婳婳终于放下她的一颗心,在我耳畔轻轻地松了口气。我蓦地回神,宋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身上那缕淡漠的香气也随之远离,我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听他语声含笑对我说:“听说殿下要先行回京,正好臣也要回京向太后娘娘复命,圣上已将保护殿下的任务交给臣负责,从今天开始,殿下的这条命,便是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