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西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林路迈开步子便冲了过来,一下子撞进他怀里,力道之大,差点没将林西撞翻过去。还是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桌角,不然他们两个都得摔出去。
林西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抱着林路,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
过了许久,林路才恢复平静,有些赧然地退出林西的怀抱,道:“皇兄,路儿失礼了,弄脏了皇兄的衣服。”
林西见状松了口气,调侃道:“好在你收的及时,否则不止衣服,这春和殿都要被你淹了。”
林路肉嘟嘟地小脸更红了,道:“路儿错了,皇兄莫要取笑路儿。”
林西收起脸上的嬉笑,认真地看着他,道:“不取笑可以,现在告诉皇兄,到底发生了何事?”
林路哭红的眼睛又暗淡了些许,道:“皇姐因为路儿伤了手,太医说很有可能会留疤,都是路儿的错……”
林路将之前信安宫发生的事说给林西听。
林西微微皱眉,道:“所以林清在砸了你的模型后,还要彻底踩烂它,你为了保护模型才推开了她,然后她踩到了地上的东西,一时不慎滑到,手掌正巧撑到了刻刀上,对吗?”
林路点点头,自责道:“若路儿不推皇姐,皇姐便不会受伤,万一皇姐手上留了疤,影响以后的婚事,那便是路儿的罪过。”
林西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路儿,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根本无需自责。不过她毕竟是你皇姐,她受伤你倒是可以心疼。”
“路儿没错吗?”林路眨了眨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林西。
“是她自己爱慕虚荣,在别人那儿受了气,却发在你身上,还将你心爱的东西弄坏,若她不这么做,你也不会推她,那她就不会受伤,所以究其原因错的是她,要负责任的也是她。况且身为皇室公主,无论被指婚给谁,那都是下嫁,即便伤了手又如何,谁敢说半个‘不’字?路儿根本无需担忧。”
虽然林西没有看到林清和林琳的争吵,却能从林路的叙述中猜个八九不离十,耐着性子开导林路。这个孩子虽然生活在皇宫中,却能拥有一颗纯洁干净的心,这是十分难得的,林西想好好保护他。
林路皱着小眉头仔细思考着林西的话,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可皇姐的手伤得那么重,应该会很疼吧。”
见林路依旧自责,林西板起了脸,道:“说完林清,现在我来说说你,虽然林清受伤这件事上,她占主要责任,但你也有处理不当的地方。”
林路连忙站好,小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仿佛做错事,正等待班主任批评的小学生。
林西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一派严肃,道:“路儿可还记得太师曾教过的一则典故,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林路点了点小脑袋,道:“记得。太师说无论遇到何事,定要保证头脑冷静,这样才能更好地应付突来的变故。”
林西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记得倒是挺牢,关键时刻却不会用,这叫死读书,没什么用,你要学会灵活运用所学的知识,就用在平时的生活中。
就像你完全能从一个人的神态、语气、肢体动作等方面,来判断她心里在想什么,此时的情绪如何。而林清在外受了气,去昭华宫就是找茬,她当时的状态就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炸,可你居然不搭理她,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林路似懂非懂地看着林西,道:“那路儿还怎么做?”
“听出她语气的不对,你就该放下手头的事,立即去关注她,让她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她的怒火会稍稍得到抑制。
在她诉说自己的不满时,你要认真听,不要打岔,并虚心接受,这样她的怒火就会慢慢消散。
等她冷静下来,你再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样便能轻易化解一场矛盾。听明白了吗?”
林西说的很详细,比那些一说话就之乎者也的老夫子强太多,而且还有林清这个实例,林路很轻易便听懂了。
林路忙不迭地点头,道:“嗯嗯,路儿懂了。”
见林路这样,林西顿时有种老父亲的成就感,道:“听懂了就好。走吧,去用膳,心情不好的时候,美食就是良药。”
林路乖巧地应声,跟在林西身后去了饭厅。
两人用完膳,又回到书房,专心制作飞机模型,林西来画图,林路根据图纸制作实物,两人分工合作,进展非常顺利。
即便如此,他们也弄到了很晚才结束。林西让春喜给吉祥传了信儿,林路今晚在东宫歇下,若有人问起,直说便可。
吉祥领命,即刻回了昭华宫,和宫中的内侍通了气,便又返回东宫,侍候林路休息。
忙碌了一整天,林西打算泡个澡解解乏,顺便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他总觉得没有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为何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南王世子,竟搅动了京都的风云,这些散布谣言的人到底有何目的?是挑拨林扈和云南王的关系,还是搅乱后宫这摊浑水?
若是前者,那这个幕后黑手多半与云南王有仇,想趁机除掉云南王。若是后者,那他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是觊觎后宫的权势,还是觊觎他的太子之位,这还真不好说。
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林西将浴巾裹在身上,起身出了浴桶。擦干净身上的水,又换上了干净的中衣,这才招呼春喜让人将寝殿收拾干净。因为太晚,他没有看书,而是直接上床睡觉。
接连睡了三天好觉的林西,又做了个噩梦,梦里还是那条蛇,它依旧缠着他的身子,高昂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林西想要清醒过来,看看这条蛇的真面目,可眼皮就像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努力了半天,也没醒过来,于是他放弃了,打不过就加入,反正它也不会伤害自己,索性调整了姿势,让自己睡得舒服点。
三日未见,实在想得很,焦战终是按捺不住,再次潜进了皇宫,和往常一样悄悄躺在他的身侧,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听着他小小的鼾声,他浮躁的心也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