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神色淡淡,但抚着扳指的手青筋突起,半眯着的眼眸有些不悦,又故意说话刺激着印澧:“印小公子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你这尊泥菩萨你觉得你能救得了谁?”
印澧呼吸一沉,恨恨地瞪着谢予。
“好了。”忽然一声悠悠地传来,印澧和谢予望去却见容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一头青丝披散着,两手拢着披在身上的斗篷。
印澧喉咙一噎,看着容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有些心虚害怕的想要躲开。
容沨上前,瞪了一眼谢予:“他年纪还小,你和他说这个干嘛,我的事你既然不要他管,你又何必多嘴。”
谢予偏过头道:“他也就比你小一两个时辰。”
顿了顿,见着容沨眉眼间聚着一股郁气,心里似不痛快,伸手将容沨斗篷上的帽兜给她带上:“晚上冷,别着凉。”
容沨眉眼稍稍舒展,看向印澧时嘴角弯弯:“你和我一母同胞,可是就只有这双眼睛是像极了。”
她微微上前,印澧有些僵硬地别过头,容沨仍是笑着抬起手落在他的脸颊上,认真道:“无论怎样,你我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是血脉至亲,就是只比你大一两个时辰,我也是姐姐,姐姐怎么能不护着弟弟。”
印澧愕然地对上容沨流露出几分凌厉的眼睛:“……我!”
“做你觉得是对的事,护住印家,护着不归山,就是怀鄞你也不要让她伤心。但是不要趟进容家这潭不干净的水,这是母亲希望的,也是我希望的。”容沨声音微沉告诫印澧。
印澧心里梗着一口气,缓慢又认真的点点头,又兀自抬起头看向容沨身后的谢予:“可你……是不是元裔君逼你的!”
谢予眼眸一挑,幽幽地盯着印澧。
容沨收回自己的手,摇头道:“没有谁逼我。”
“可他……”印澧似有些难以启齿,不解地看着容沨。
容沨道:“他很好。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印澧眉头紧锁,他真的一点都不懂,怒极甩袖:“他哪里好,一定是他在骗你!”
“印澧。”容沨声音微冷,眼眸凝聚着一丝冷冽,“我不希望你趟容家这潭浑水,可是你要学会长大。我知道我要什么,他与我而言是命。”
印澧张了张嘴,无力反驳,只能泄气转身离开:“随你。”
……
八月秋试悄然而至。
马车之中,她却是看见了孟宜龄,本来怀鄞早就闹着要出宫送印澧,可惜也不知为何被晋元帝罚了禁足,只是忍冬姑姑来了府上一次,偷偷给了她东西。
容沨示意云宵递上篮子道:“里面备了一些药丸,一对护膝,别的我想着也有人为庭表哥备下,也不就多此一举了。”
说着望向还在马车上坐着,偷偷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隙看着他们这边的孟宜龄。
裴策笑笑,让裴妄接下,正要过去时,却听容沨又道:“庭表哥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
不要骗孟宜龄。
裴策认真地点了点头。
转而又看向印澧身边跟着一个小书童,静静地站在马车边上,不归山一事众人猜测不免有人会故意落井下石,倒是全了印澧不想应付的心思。
容沨轻声上前,云宵懂得将手中篮子递给了小书童,又拉着他稍微走远了一些。
看着面前高出她大半个头的少年,冷冷清清中藏匿着一丝倔强,心下一软:“可有备下厚实的被子?在里面别人给的东西可不许胡乱吃,跪久了膝盖疼,我也给你做了一对护膝,你可要记着带上,你年纪还小,要知道锋芒太露伤的是自己,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道理你比我懂。”
印澧有些生硬的开口:“这些阿娘和父亲都已经和我交代好了。”
容沨神色一顿,微微垂下眼眸:“也是,是我想岔了。”
说着又从秀囊里取出一个平安结,下面坠着一块儿小巧的虎形玉饰道:“怀鄞原是想将这个亲手交给你的,只是她一时出不了宫,便托我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