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容沨也已经拜别印夫人来寻裴氏。
印夫人神情温和,平静似水,天生带着一股包容万物的柔意:“你说是不是我老眼昏花了,我方才看着容四姑娘,竟有一瞬看成了澧儿,尤其是对着那一双眼睛,看着真是让人心动。”
身旁提着篮子的祝妈妈是当年印夫人的陪嫁丫头,也是看顾印澧长大的老人,她也忍不住道:“别说是夫人,就是我也差点看岔了,若是容四姑娘再换上一身男儿打扮,两人站在一起就说是……”
祝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兄弟”二字似乎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神情惊愕怔怔道:“夫人?”
“就像是兄弟一般。”印夫人平静道,“你觉得不信?”
印夫人膝下无儿无女,好在印夫子对她情深义重不曾起过纳妾的念头,当年那么多风风雨雨过来,好不容易有了印澧公子,老天爷又怎么忍心让夫人还回去,便道:“天下长得想的人多了去,我倒是瞧着这容四姑娘也像一人。”
祝妈妈一脸谨慎在印夫人耳边说了四个字,却见印夫人当即脸色微微一沉,她出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到有心人耳里,不仅咱们有杀身之祸,连一举介入盛京新贵的容家也是满门不得安宁。”
从前那位荣宠后宫的娘娘,谁又能想到会自戕宫中,与世家之首的谢家一同陨落。
回去的马车上,印夫人心细地发现印澧似有心事,想起容沨,开口问道:“澧儿如今大了,可有想过去寻自己的亲生父母。”
印澧一怔,眼底幽深变得有些懵懂迷茫,半晌才道:“澧儿父母便是阿娘和父亲,养育之恩,爱子之情,是澧儿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话已至此,印夫人摸着印澧的头发浅浅地轻笑了一下。
………
不归山考学。
怀鄞站在一列长长的队伍之中,在空中轻轻甩了甩自己的马鞭发出几声呼呼地急喝,便见这一列的世家小姐鸟兽作散。
桌案前正提笔写字的印澧动作微微一顿后,又缓缓抬眸看向来人。
容沨亦是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在印澧和怀鄞之间来回打量着,她还真是不知是神女有意。
印澧声音清冷,神情古板:“还请公主排队。”
怀鄞双手叉腰,娇声道:“前面都没人,本公主排什么队,你问问她们?”
周围的世家女子,都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惹不起。
印澧眉眼微微一皱,只能名册上写下怀鄞公主的名号,身旁的童子就要递给怀鄞牌子时,只见怀鄞微微仰头,一字一句道:“你给我。”
印澧忍了忍,放下手中的笔,平静地将牌子递给怀鄞,怀鄞脸上娇矜褪去一些,露出一个女儿家柔柔的笑靥,接过时还大胆的摸了人家的手指。
世家小姐咬着帕子,心里直为印澧公子受到玷污感到委屈。
印澧冰霜似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冰裂,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怀鄞,又低垂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容沨略微有几分想笑,她和印澧接触不多,可也知道这个孩子少年老成,他若是真对怀鄞十分厌恶的话,就不会有那些多余的神情,倒是像极了冤家。
三人领了牌子,往里宫学里面走去,印澧清冷的眼眸略微有些低沉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
夜晚。
“元裔君夜不归宿,怎么会出现这里?”印澧皱着眉眼,压抑着心中火气。
身上衣衫被深夜的水汽侵的有些湿润,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谢予自然知晓印澧是与容沨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不由觉得有些好奇,他微微勾唇,冷然道:“印小公子既然在这儿,本君为何不能出现这里。”
印澧沉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予道:“印小公子此话本君不懂。”
印澧被激得上前一步:“我亲眼见你进了……”
话语又一瞬噎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他紧紧的皱着眉头,垂下的手不由攥紧,眼底之中隐隐藏着一丝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