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信见贞白嘴馋,正欲开口,那老汉却推着一辆板车手脚麻利地跑了过来,生生挡住了糖炒栗子的摊子。他冲李怀信和贞白憨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卸。”
好不容易等老汉卸完粮食,这头李怀信刚跳下马车,拍着衣服上的灰尘,那头贞白已经跟人动上手了。
只听那人嗷了一嗓子,叫声尤为凄厉,被贞白反扭着胳膊摁在了车前,差点惊了马。
贞白冷声道:“交出来。”
那男人疼得直吸气,却还死鸭子嘴硬:“交……什……什么……”
贞白二话不说,直接将他一条胳膊给卸了。只听咔嚓一声,关节错了位,男子痛得仰天长啸,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贞白面色依然冷淡,道:“钱袋。”
方才,她刚下马车这人就故意横撞过来,动作神速地扒了她揣在腰间的钱袋。
此人本想迅速开溜,不料却遇上了个身手了得的硬茬儿,反手就被对方给擒住了,只能惨叫道:“女侠……女侠饶命啊。”
“不是女侠。”贞白纠正他,“是道长。”
“哎,道长。”男人立即改口道,“道长手下留情,饶了我……”
贞白不听他废话,道:“交出来。”
“好好好,我这就交。”男人另一只手伸进衣服里,趁贞白松劲的瞬间,蓦地抽出匕首,反身朝贞白削去。贞白微微后仰,刀刃擦着她咽喉而过,不过毫厘之距,她不得不松开擒人的手。男人拔腿就跑,然而刚转身,就被来势汹汹的一脚踢中胸口,狠狠飞了出去,压垮了糖炒栗子的摊子,再重重砸到雪地上。
男子捂住胸口在原地挣扎,仿佛五脏六腑都被踹移了位,一时竟没爬起来。
李怀信方才不过使了三分力,此时一整衣摆,居高临下地盯着倒地不起的贼人,道:“不知死活。”
一早见机奔上前,在贼人身边蹲下去,伸手就往他胸前的衣领里掏。那人连忙捂住袄子,被一早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要钱不要命是吧,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偷到贞白身上。”
一早连续从此人怀中摸出了四五个钱袋子,也不知道这贼之前偷了多少人,最后才摸到贞白那一个,她忍不住乐了:“嘿,偷什么不好,你偷冯天。”一早捏着那袋五帝钱站起来,笑嘻嘻地威胁那贼人,“你完了。”
那贼人当然听不懂这丫头在胡说八道什么,下一秒,李怀信就朝车夫一扬下巴,吩咐道:“捆了吧。”
车夫有点茫然:“啊?”
这种混迹三教九流的,成日行窃,没少撞在枪口上,已经被打得皮实了,根本不怕这点儿疼,李怀信也懒得亲自教训,他指了指板车上那根老汉用来绑粮食的粗麻绳,示意道:“送官。”
处理完贼人,又赔偿了打翻的小摊,看样子,李怀信还挺心甘情愿,甚至多付了些碎银将炉上刚炒熟的那锅糖炒栗子也打包了。
一早大包小包地捧着,无法理解,这多糟蹋银子啊,遂问道:“你买这么多干吗?”
李怀信:“吃啊。”
一早:“……”这么多,天天吃都能撑死人,何况这玩意儿吃多了容易胃胀,消化不良。
“路上吃。”李怀信补充道,又问她,“沉不沉?”
猝不及防的好心,一早赶紧点点头,全给她抱着,能不沉吗?
李怀信似乎突发善心,从她怀里拎出两袋,转手撂给了贞白,装模作样地说:“帮忙拎着吧。”片刻,他瞥了一眼,见贞白只是老老实实地拎着,又道,“也可以尝尝味道如何。”
“嗯。”贞白应着,却并未去尝。
李怀信忍不住催道:“刚出锅的比较好吃,一会儿该凉了,得趁热吃。”
说完,才发现一早和贞白都盯着自己,李怀信没来由地觉得心虚。他又没干什么亏心事,心虚个什么劲儿啊。他伸手从袋中抓了颗栗子,就着爆裂的口子剥开了,塞进一早的小嘴巴里,道:“趁热吃,怎么样?”
一早鼓着腮帮子嚼,眼神炯亮地点点头,含糊不清地答道:“嗯……好吃……甜……还要。”
“自己剥。”李怀信懒得理她,拔腿就走。
一早两手都搂着袋子,根本没法腾出手来,只好去追他:“那你帮我拎着。”
开什么玩笑,李怀信根本不可能接手。
一早知道他矜贵,求也是白求,只能转头去找贞白:“贞白,你帮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一只大手越过头顶,将她怀里几袋栗子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