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荑靠在窗前,半颗月亮拨开乌云,照得院子都亮了几分。
“冬杏,什么时辰了?”
“快亥时了姑娘。”冬杏搓着手指,心底也跟着紧张起来。
而远处的好几座宫殿都灯盏遍布富丽堂皇,隐约还能听见饮酒作乐琴声四起的声音。
“再过一个时辰,宫宴就结束了。”沈归荑握紧拳头,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外头站着的墨寻似乎同样心不在焉,时不时探出脖子注意着东宫里的动静。
“再替我梳个发髻吧。”
铜镜前的主仆二人都抿着嘴不说话,冬杏想哭,可怕沈归荑担心,好几次别过头去把眼泪眨掉。
手却微微颤抖着,簪子好几次勾着沈归荑头皮,她却不知痛般一言不发。
“那颗药可藏好了?”沈归荑眼角带着坦然,睨了一眼瘪着嘴的冬杏。
“藏的好好的,姑娘放心。”
“你我的主仆情谊,也算是有了好因果。”
冬杏再也忍不住,抬起袖子把脸埋在里边抽泣:“姑娘…。。”
沈归荑等她哭够了,然后去进宫时带来的包袱里找出一块手帕,是她自己绣的,上边是一支洁白素雅的杏花。
“当个留念吧,本就是绣来给你的。”见冬杏愕然,她又笑笑,“等我去了江南,也算有个信物不是?”
主仆二人在屋里细细装扮过一番,最后一支簪子插入发髻里,门就被推开了。
墨寻催促道:“烦沈姑娘跟我走一趟。”
冬杏想跟着,紧攥着沈归荑的衣袖,可面对强硬冷漠的墨寻时,祈求的话却说不出口。
“你就在这等着我吧。”沈归荑握住冬杏的手背按了按,“屋里还有我的药箱,你替我守着。”
“姑娘,奴婢想与你一起…。”
“桓王只说见沈姑娘。”墨寻皱着眉提醒道,“烦姑娘快些。”
冬杏依依不舍地放开手指,直到沈归荑走到院子,她才潸然泪下,冲着沈归荑喊了声“姑娘”,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对着那个瘦弱却坚韧的背影磕了个响头。
等抬起头时,院子里只留下她一个人了。
丹若和杨柳也跟着墨寻走了,突然空落落的气氛让冬杏很是不安。
她回到屋里,颓败地靠着软榻坐下,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同沈归荑在庄子上生活的场景。
想着想着,眼泪又一连串地洒下来…。。
沈归荑跟在墨寻身后,视线与丹若交汇,后者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无需害怕。
“桓王就在里头,姑娘请吧。”到了正院门口,墨寻却突然停住脚,后头的丹若和杨柳也不好跟着进去了。
“多谢。”
沈归荑推门而进,见苏景翎穿金陵绸缎,浑身上下都泛着富贵威严之气,光是头顶束发的玉冠都是世间难得。
“陪本王去面圣吧。”斜眼瞥到沈归荑进门,再细看她的穿着,不由嗤笑一声,“那边有给你准备的衣裳。”
“已是亥时,宫宴接近尾声,这个时候面圣?”沈归荑站着不动,这东宫里头奢靡权贵的味道真让人恶心反胃。
苏景翎转身去架子上提来一身朱砂红配孔雀蓝的衣裙,并没回答沈归荑的疑问。
“换上吧。”
语气不容拒绝,正如上一世一声令下把她关去侧院时的果断强势。
“我本就是陪衬,无需打扮得花枝招展。”沈归荑款款衣袖,也没打打算去接那身衣裳,而是换了副轻松愉悦的语气,“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