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神情闪过片刻的哑然,又很快被另外一种酸酸麻麻的肿胀情绪所替代。
他粗粝的手指不停擦着宋宛如的眼泪,却一直擦不干。
靳天成低声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么?别哭了,你哭的我……”
哭的我一颗心都要被揉碎了。
宋宛如难受极了:“你明明很疼,偏偏要说不疼!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连最基本的感受都要隐瞒!既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一处?干脆一拍两散,各回各家不好么!”
靳天成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宋宛如会有这样的想法。
男人思索了片刻,才认真道:“我并非不把你放在心上,只不过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宛如,你应该明白的。”
宋宛如不停摇头,眼泪也扑簌掉个不住:“我不明白!我就知道你在瞒我!”
靳天成只好道:“是……受了伤是会疼,可今日的伤不过是在我身上留下一记刀痕,并非致命的重伤,那疼痛也并不是不能忍受。我觉得不必说出来。”
宋宛如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一双水光潋滟的美目,仿佛被春雨打湿了的杏花,勾人心魄的同时,让靳天成分外怜惜。
她仍是摇头:“你总在敷衍我……这样的伤还算小伤么?”
靳天成并没有刻意哄她,只是认真道:“刀剑无眼,在边关打仗时受的伤比这要多得多,更严重的也有。这些我都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是有意要在你面前逞强,亦或是瞒你什么。”
宋宛如讶然,止住了哭。
她知道他在边关吃了很多苦,也受过不少伤,却没有真真切切地直面他流血的模样。
她的声音干涩:“你在战场上,也经常受这么多伤?”
靳天成这个时候并没有试图隐瞒,而是一五一十道:“异族都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同他们打仗,不能有分毫的怯意,否则等待我们的只有被敌军撕碎的下场。即便是流血、受伤,只要有一口气在,便要继续战。”
男人的声音清晰坚定,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宋宛如双眼中的雾气慢慢弥散,眼神却紧紧盯着男人的双眼。
靳天成笑了一下:“如今虽已不在边关效力,可军旅生活到底改变了我——今日的伤,对我而言当真不算什么。”
而此时的宋宛如,已经顾不上方才争执的内容了。
一想到靳天成或许是靠着一股执念才在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上活下来,并且成为获胜的那一方,宋宛如的心仿佛被一双大手给用力攥住,让她有些不能顺畅呼吸。
她总在责怪靳天成不了解她的想法、怨恨他前世对孩子们的冷漠、害怕他莫名的突如其来的改变……
可是她可曾有过一点想要真正了解他?
了解他从军的这两年,究竟经受了什么,而那些对她而言单单是想想就可怕的经历,又如何塑造了他?
宋宛如重新低下了头,眼底开始蓄起水意。
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仔细为他的伤口上药。
靳天成的声音又低沉沙哑了几分:“宛如,抬头。”
宋宛如不为所动。
男人双臂微微支起了上身,麦色的肌肉隆起形状完美的线条。
他倾身上前,凑近了宋宛如的脸。
宋宛如的手微微发颤。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空气中的灼热将她双目中的泪意蒸腾掉,只留下让人心中格外躁动不安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