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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第3页)

平日里,爹和大哥每隔几天就得搞一次小清扫,就是把人畜粪便和被猪弄脏的满地稀泥清理并集中在一起,在上面压上一层厚厚的土,再把后院其他地方打扫干净。在此基础上,过上个把月就得起一次后院,就是来一次卫生大扫除。

在农村,起后院的活最脏最臭,学生娃娃一般都不愿意干。爹平时干得最多,等到大哥长大了,顶上来,替爹干。有时候爹让我帮着大哥一起干,我不情愿干,免不了要挨爹和大哥的责骂。随着年龄增长,看到爹和大哥一天到晚很辛苦,忙了地里的活还要忙家里,只好硬着头皮帮着大哥去干。

每一次,我和大哥首先要把积攒了一个多月的人畜粪便用头刨开,把已经板结的粪便一块一块地敲碎,然后用铁锨把人畜粪便装到手推车里,一车一车地推到大门口的粪场里。一般情况下,都是大哥刨后院,把粪便敲碎,我拿着铁锨往手推车里装。装满了,大哥往门口推粪,我在后院接着用头刨粪,敲碎,大哥回来了再一起装车。

就这样,一头一头地挖,一头一头地敲,一铁锨一铁锨地装,一车子一车子地往外推,起个后院怎么也得大半天。一直到把后院的人畜粪便彻底清理干净了,我和大哥又拉上架子车,一起去东壕里拉几车子干土回来,用干土把后院垫平,扫干净,这个后院才算是起完了。

起后院,最令人发怵的是清理人畜粪便。后院里的猪屎猪尿,稀稀糊糊、臭气难闻,庄户人起后院又没有戴口罩的习惯,刺鼻的臭气会把人熏得直犯晕,总想吐。那时候家里没有雨鞋、胶鞋,每次干活,身上溅的都是脏兮兮的稀泥。

每一次起完后院,我赶紧到水井边绞一桶水上来,取来脸盆,洗头,洗脸,洗手;再把上衣、裤子脱下来,泡在盆子里,让娘抽空帮忙洗干净。即便如此,到了吃饭的时候,仍然免不了犯晕乎、犯恶心。

只是,每一次起完后院,看到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后院,心里就会升腾起一种劳动后的成就感,慢慢地我也明白了劳动最光荣、劳动最美好的道理。

在我当兵离开老家之前,只要我在家,家里面起后院就是大哥和我的事情。

上山打柴

小时候,老家农村穷,没有煤烧,就是有煤庄户人也买不起。按理说,每年生产队收割的小麦秸和高粱秆、玉米秆,足够庄户人煨炕做饭用,只是生产队喂养了几十头牲口,每年收割的麦秸和高粱秆、玉米秆,首先要满足喂牲口,剩下的才能分给各家各户当柴烧。所以家家户户缺柴火。

为弥补家里柴火不足,一到夏天、秋天,学生娃娃们放学以后,就会背上背篓到刘家沟或者三岔河去割柴火,日积月累,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有了一个小小的柴火堆。到了冬天,又背上背篓,带着耙耙,到村子边、坟地里的大树底下搂树叶,到塄坎和沟边搂枯草,每次出去都能搂上满满的一背篓。只是小打小闹,杯水车薪,难以缓解家里缺柴烧的困境。没有办法,男人们只好趁着农闲,起早贪黑,跑到北乡二十里外的西观山,打几次柴火。

上山打柴火是个力气活,通常都是一个家庭的父子或者兄弟两个男人同时上山,晚上鸡叫头遍就起床,喂饱肚子,带着扁担、绳索和镰刀,背上中午吃的锅盔馍馍,步行二十里路,赶在天亮前到达西观山,打够四五捆柴火,又紧赶慢赶挑着柴火下山,赶在天黑前回到家里。

每一次上山打柴火回来,个个累得筋疲力尽。

在我的记忆中,我跟着爹和大哥上山打过两次柴火。

我十四岁的那年秋天,地里的庄稼收完了,小麦种上了,庄户人有了短暂的农闲时间,天气也不热,爹和大哥商量准备上山打几回柴火。

此前都是爹和大哥一起上山,这一次大哥提出我长大了,应该锻炼锻炼了,由他带我一起上山打柴火,好让爹在家休息休息。

爹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第一次出远门打柴火,我不仅没有害怕,心里反倒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鸡刚叫过头遍,爹就把我摇醒了。我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看到娘已经把饭做好了,大哥也起来了。我和大哥每人吃了一老碗臊子干拌面,又吃了一碗汤面。大哥带上扁担、绳索和镰刀,我背上准备中午在山上吃的锅盔,带上水壶,提上镰刀,打着饱嗝,出发上路了。

皎洁的月亮从云彩里钻了出来,给空旷的大地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白色。

月光下的原野上,万籁俱寂,只有夜空的星星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村子四周刚刚收完秋粮的庄稼地里,安静得有些吓人。

第一次走夜路,借着灰蒙蒙的月光,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大哥后头,只怕跟不上被大哥落下。四野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连一天到晚喋喋不休叫个不停的蛐蛐,此时也安静了下来。我跟在大哥后面多少有些害怕,为了给我们走夜路壮壮胆,大哥一边走,一边吼起了秦腔。

大哥秦腔唱得好,是村子里“自乐班”的骨干成员。大哥的秦腔惊动了附近村子的狗,空旷的四野传来了汪汪汪的狗吠声。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们来到了黄堆北堡子村。由此开始爬山,紧赶慢赶,上午9点多才赶到了石沟门浅山区。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过去站在村子北边城壕边上看到的黛青色的西观山,在深秋季节竟然如此美丽,树木上的黄色叶子,在瑟瑟秋风中哗啦啦地响,漫山遍野的野草已经没有了夏日的翠绿,变成一片金黄。这让我突然想起了唐代诗人白居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经典诗句。

石沟门浅山区,生长着一种硬秆秆草,还有蒿秆草,高的有半人高,矮的也到人膝盖。半人高的茅草大部分已经被人割掉了,剩下的稀稀拉拉,随风摇曳;矮个儿的漫山遍野都是。这几种硬茅草,实际上是一种“一岁一枯荣”的野生植物,秋天不割,容易引发山火,割了反倒有利于第二年的生长。对于这种漫山遍野的茅草,西观山林业站鼓励附近村民充分利用,把它割掉当柴火烧。

大哥选了一块柴草相对茂密的山坡,坐下来擦擦汗,歇歇脚,喝了几口水。满身的热汗在瑟瑟秋风中渐渐消退。休息了一会儿,大哥说:“咱们打柴火吧!”

说是打柴火,实际上就是割这种漫山遍野的茅草。

前些年上山打柴火的人通常都是打硬柴火,就是砍山上的树枝和荆棘。硬柴火的好处是火旺,耐烧,就是跑个几十里路,受点累也会觉得值。问题是,砍树容易种树难,上山打柴火的人多了,山越砍越秃,就连水土保持都成了问题。西观山林业管理站从此加强了管理,不允许上山打柴火的人乱砍滥伐树木,在石沟门设立了检查站,沿途立起了“严禁上山乱砍滥伐林木”“严禁带火进山”的标志牌,严格盘查来来往往打柴火的人。

宣传和禁伐措施非常有效,庄户人爱山护山和环保护林意识逐渐增强,上山砍伐树木的人越来越少。当然仍有一些不自觉的人暗中做手脚,有的偷偷摸摸地砍树伐枝后趁着夜深人静背下山,有的在硬茅草里夹杂一些树枝,让林业站防不胜防。

我问大哥:“咱们今天咋办?”大哥说:“咱们老老实实按林业站的要求办,只割茅草不砍树。”我想也是,如果打柴火的人都跟林业站捉迷藏,只砍树,不栽树,西观山的林木不就慢慢地被毁了吗?

我的眼前浮现出了我们村子西边刘家沟几次发洪水的情景:连续十几天的连阴雨,从西观山倾泻而下的洪水,就像脱缰的野马,席卷着从上游漂来的死猪、死羊、死鸡和奄奄一息的牛犊,还有粗壮的树干,沿沟奔腾而下,势不可当。看得人心惊肉跳、不寒而栗。爹给我说过多次,洪水泛滥与西观山前些年只砍树不种树和许多鱼鳞坑被毁有关系。

我非常赞同大哥的意见,人不能只想着自己方便,起码的环保护林意识必须有。

大哥过去跟着爹上过多次山,打柴火有经验,手脚麻利,割起茅草来轻车熟路,割着割着就像割麦子那样割起了跑镰。我紧跟慢赶地拼命割,效率还不及大哥的一半。碰到了荆棘类的植物,我和大哥都远远绕开——这种植物可以防风固沙、保持水土。

赶在中午前,大哥割好四捆柴火,有二百多斤,我只割了一捆,大约五十斤。大哥用皮绳把四捆柴火捆成两大捆,在扁担的两头分别插上一捆柴,挑起来呼扇呼扇试几下,再调整调整柴火在扁担上的位置。感到合适了,就说咱们下山。大哥走路快,我背上自己打的一捆柴火,在大哥的身后步步紧跟。

正常情况下,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人挑二百多斤的柴火走路很困难,但大哥懂得挑柴火赶路的窍门,他千方百计地把步子走起来,让担子在肩上闪起来,扁担在肩膀上一起一落,就感觉不到担子沉重,步子照样走得轻松自如。我背着一捆柴火,有点卡脚,反倒有些走不起来,只觉得柴火背在身上死沉死沉的,不一会儿就走得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石沟门林业站的检查站。检查站人员很认真,仔仔细细地翻开我们的柴火捆子,发现没有夹杂任何树枝、荆棘,我们顺利过关。

秋天天气干燥,走着走着就会大汗淋漓、口干舌燥。沿途每逢遇到一个村庄,我和大哥就会把柴火放在路边,到紧靠路边的人家讨碗凉水喝,顺便歇歇脚。北乡的庄户人朴实善良,深知过路讨水喝的打柴火人的艰辛与不易,对于上门讨水有求必应。我们每人咕嘟咕嘟喝掉一大碗凉水,又紧赶慢赶往家走。二十多里路呢,又是负重在身,不敢有半点耽搁。

赶到家时,天色已经擦黑,漆黑的夜幕渐渐地笼罩住了整个夜空。

爹知道我是第一次上山打柴火,从来没有来回跑过四十里路,不放心,就早早在村子北面的大路边等我们。大老远我也看到了爹影影绰绰的身影,心里涌起了一阵小小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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