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遥望紧闭的木窗。
虽说蒙雨季节最容易影响修道之人的五感,但是也以至于身后有常人尾随她都没有发现……
难道暗地里搞了太多动作,终于被人注意到了?
她扶在通铺边缘,薄衣被风拂起,喉间泛起痒意,她忍了忍没忍住,轻咳出声。
幸好她这人一向谨慎小心,回来之前特地多转了两圈,故意进入侍女房间再走过雨水地面从窗户回的房间。
虽说受了点风寒……她缓缓坐在通铺上,替知莲掖了掖被角。
她知道百里枕雪生性多疑,但是没想到沦落到这种境地他竟还将仅有的几分手段用在她身上。
既然如此,前几辈子他尚且健全,真的会在江门受到几个宵小的凌辱么?
齿贝咬在弯曲的食指关节处,她沉眉深思,想到自己方才所做的事,心上一跳。
百里枕雪不信江远,不信江沫鸢,自然也不会信“知书”。
“知书”病重一事她的做法的确不够缜密,既然他不曾消灭对“知书”的怀疑甚至对此有些想法,她冒然这样声称不能打消百里枕雪的怀疑,只会加速“知书”这个身份的死亡。
如果“知书”死了也就罢了,如果没死,这份怀疑会更加深重,到头来,这个身份最终的结果都是被废弃。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百里枕雪,一招不慎便可能将自己放置在被动的境地。
江浅眸光渐深,她轻轻仰躺在远离知莲的角落,缩着身子轻轻闭上了眼睛,一呼一吸变得急促,面色也逼出了潮红。
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这位兵,这汪水她是否终究能得到还在人为。
刻意紧闭的双眼因时光流逝而朦胧不清,可能是因为淋了一场春雨,也可能是因为说的谎话太多让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日头渐沉之时她竟真的发起了高烧,迟迟不退。
睡梦中仿佛有人轻轻推攘了她一下:“你可是知书姑娘?”
她头脑昏昏沉沉,听得声音也模模糊糊。
知书?
是谁?
她嘴唇轻启,张了张没了力气发声又闭上了。
她心里解释道:我是江浅。
三生三世死于非命无一例外的江浅。
她又竖起耳朵,听耳边轻声细语道:“你是谁派来的或者你的主子是谁?”
她忽觉耳朵如同羽毛轻抚,略略痒意。
久久的沉默,她沉默,那人也跟着沉默。
终是他叹了口气,突然什么触碰到了她的唇瓣,她下意识一张含入,那苦涩的丸子便化成了水顺着喉管流下,药香飘溢,填满了五感。
若不是江浅不多时便撑着醒来,抿着舌尖那股药味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人去屋空,她望着被贴心关上的窗户,笑了。
人生时常便是一场豪赌。
长衫披在肩头,她面具下的额头布满了细碎的汗珠,喉间忍不住的咳嗽淡淡的溢了出来。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隔着东西的额头。
还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