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外面的喧闹声打断了屋子里的欢笑。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平津侯吗?什么泽君醉饮,如今也只能是泽君陪酒了,哈哈哈哈!”
“若是不买,便将画还给我。”
“还给你?笑话!想当初你平津侯的画作可是千金难求,多少人追捧着求要都不得,可现如今你不过是个贱民,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想着一幅画卖几百两?我呸!”
“这种破烂也值几百两的话,那我定是这全京城最有钱的了。”
“哈哈哈哈哈……”
沈南迦出门查看之时,瞧见的正是这样一副聚众欺凌嘲弄的场面,而热闹中心,正是她曾经的丈夫,谢祈昀。
新帝登基后大赦天下,谢祈昀一家便正巧赶上了这好时候,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仅无法奢望曾经的荣华富贵,还成了下等的贱民。
谢祈昀消瘦的身体隐在宽大破旧的粗布衫下,黑青色的罪印几乎占据了半张脸,毁了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容颜。
“这画光是纸墨便是上好的材料,岂能让你们这般玷污!”谢祈昀羞愤指责道。
他从十岁起,丹青技艺便是连圣上都要青眼相看的,何曾受到过这般屈辱。
然而他的尊严却被人扔在地上践踏。
只见那些嘲弄他的人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将他身侧布袋里的画散了一地,任人蹂躏撕扯。
谢祈昀情急地扑上去,“别,别毁我的画。”
他在为首那人面前跪地求饶道:“求求你,别毁我的画,我母亲还在等我换了钱为她看病呢。不要几百两了,就算是只给几两碎银也行。”
这般低声下气的求饶,倒是让沈南迦想起了前世自己跪求众人为沈家平反之时,那些人也是这般戏谑的情状。
“倒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都能遇见。”阮素的声音从身旁飘过来,唤回了沈南迦的神思。
没有了当家主母的平津侯府几乎是乱成了一锅粥,谢祈昀的薄情寡义更是随着时间体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怎样的情分最终都被消磨殆尽。
“真是晦气。”柳霏儿暗戳戳撇嘴道。
沈南迦并不想多管闲事,毕竟谢祈昀现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只是这几句谈话间,楼下已经打了起来,然而现在城中守卫都是沈西炀在管,她只得多有不愿地制止了这场打架闹事。
“我当是谁呢?怎么?南将军这是不忍心看曾经的夫君受辱?”
带头嘲弄谢祈昀的人被沈南迦拎着衣领扔了出去。她理了理衣衫,丝毫不理会他的所言所语。
“兲盛律例,沿街铺面闹事者违反治安罪,是你自己去府衙领罚呢还是我叫守卫军来抓你呢?”
那人顿时间恼羞成怒,越发口无遮拦,“你别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了,知道我是谁门下的吗?将军又怎样,终归是个妇人,还是个被休的弃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