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缓步向前,悠悠地盯着他,“是拿不到,还是不想拿。”
“我不能对王爷不忠。”
月光透过云层照进了巷口,照清了那人的面貌,春忱。
“那你就是要看着我去死?”黑影冷冷地反问道。
“阿绕,收手吧。”春忱紧蹙着愁眉,语重心长,不忍看眼前之人现如今的模样。
黑影从阴暗中走出来,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俊秀无比的脸庞。他冰冷无情的双眸久久凝视着春忱,忽地抬起右手,掐住他的脖颈。
“收手?”他嗤笑着,“我还能怎么收手?如今倒是你与他主仆情深了,那若是要他知道你这些年背着他做的事情,他还会认得你的忠心吗?”
春忱踮着脚,难以呼吸,从胸腔到头颅,都觉得要炸开来。
“当初我只答应了汇报王爷的行迹,记录他的行为动作言辞方式给你。如今就算是死,我也不能出卖王爷。”
文渊冷笑一声,逐渐加大了力度,享受着眼前人濒死的快感,可最后,他还是松了手,戴上帽子,再次投身进那片黑暗。
果然,他还是没办法让春忱就这样死了。
“阿绕!”春忱瘫倒在地上,许是因为窒息,又或许是有心痛,他泪流满面,用尽全部力气,“收手吧,王爷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离去的身影和沉默无声的黑暗。
文渊从他身上拿走了一些东西,一些他不想交出去的东西。
回到王府,一开门,春忱便看到了在院中下棋的梁怀夕,秋叶片片落在他的衣衫上,也不知是等了多久。
他鼓起一口气,冲过去跪在梁怀夕面前,“王爷,春忱愧对您的恩德。”
梁怀夕一点都不诧异,风轻云淡道:“文渊拿到了那些东西。”
如此反应打散了春忱刚攒起的勇气,他垂下头,“王爷你,你都知道了。”
良久的沉默也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春忱又怯怯地开口,“是,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时候呢?
除了沈南迦,这世上的人,梁怀夕谁都不信,所以从最开始便派暗卫查明了春忱的底细。
起初他以为这个小仆从是梁怀琛派来监视他的。为了苟且偷生,他也只能当作不知道,权当留着人来打消皇帝的疑心。可日子长了,他发现,比起汇报他的行迹,春忱更多的是在观察他,偷走他的字帖,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那时他还并不明白,直到见到文渊,他终于了然,一切都是为了模仿。
然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梁怀夕也不想再提起,只是叹了口气,“茶冷了,去给我添点吧。”
春忱本以为,王爷得知真相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他早就知道,还如此的平静,叫人难以相信又心生畏惧。
他爬起身端着茶盏跑进屋换了热茶,又重新跪在梁怀夕面前。
“他叫阿绕,我与他同是城外宋铁匠收留的孤儿,无父无母,也不知家在何方,连名字都是铁匠给的。后来叛军在城外大肆屠戮,铁匠死在了暴乱之中,我和阿绕逃了出来,为了活命,入了宫做了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