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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矛盾和纠结,最后只化为一句,“一路小心。”
落在树杈枝桠上的厚雪融了,随风散成一片一片,落在二人的发间,像梨花一般。
梁怀夕望向身旁的人,拧着眉心,眼中迫切却又担心,他突然问道:“你可愿我做皇帝?”
他和梁怀琛早就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地步,这一趟返回京城,必然不会只是相助那样的顺利,如果她愿意,这江山,他便为她夺下来。
沈南迦只是轻笑,历经两世,她早就看清楚了皇权至上的冷血与无情,很是清醒道:“皇帝有什么好的,最终不过是被权力架在高位上的孤家寡人罢了。”
“你有自己的打算,我拦不住你。”她的双眼,映着眼前的人,似乎看透了一切,却也无比的坚毅,“你只要记得,如若出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需要,传无字信一封,全北疆与你同在。”
第97章京城
“这上朝之人可是一日比一日少啊,真是比朕这个皇帝当的还要清闲。”
梁怀琛高座在那张龙椅上,睨着阶下的朝臣,不禁发笑。
短短半月,这满殿的朝臣少了半数有余,现如今还站在这里的,没有异心的恐怕寥寥无几。
他大病一场,身体大不如从前,像是骤然老了许多岁,不仅鬓角沾染上了白发,甚至还需要半倚着扶手才能彰显出从前一半的气势。
“陛下,老臣斗胆,文丞相每夜带兵将白日上参官员的府邸包围,扬言保护他们的安全,官员们却再难迈出家门一步。久而久之,忠者被困于庭,愚者顺从不敢再上参,今日老臣不畏强权上谏,不怕一死,只求陛下能惩治奸臣。”
徐太傅举着笏板颤颤巍巍走上前,跪于殿中上谏。
他已是年过花甲,弯下去的腰很难再直起来,本该免了这些繁琐的礼节,却还是**着这一把老骨头,控诉奸佞的罪行。
梁怀琛望向他,眼神之中既喜又悲,喜的是时隔多日终于有人能再次站出来上参文渊,悲的是这一位忠心的良臣也要命陨在此了。
他垂眸又抬眼,瞧向一旁无所事事盯着某处发呆的文渊,“文相,可确有此事?”
文渊回过神,冲龙椅上的人笑了笑,生来凉薄的双眸强装忠义,他昂首挺胸道:“回陛下,徐太傅所言不假,不过臣也是为着朝堂安稳着想,如今各处战乱不定灾祸四起,文臣谏言当谏国事,而这几位同僚却只知打听朝臣私下做了些什么,既然食朝廷俸禄,便要为朝廷办事,臣所做一切都是陛下所传授教导的,兴许行为是过激了些,但一切都是为着陛下,为着兲盛着想。”
梁怀琛讨厌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酸腐文官,盛世养刁了他们,叫他们只知考虑皇权所归,不知体察民情,于是他培养了文渊这把刀,让他在朝堂之上,朝政之下,将这群贪食朝廷俸禄的蛀虫出尽。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把刀是双刃的,刺向别人也损伤自己。
他恨恨地咬牙道:“朕该后悔亲手教导你的。”
徐太傅摘下了自己的官帽,重重磕在地上恳求道:“陛下,万不可听信奸臣谗言,老臣愿以性命相抵,奸臣不除,我兲盛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