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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路上得知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幸好脚程够快及时赶到了。
梁怀夕虚弱地咳了两声,脸色更是难看,身体也绵软无力歪斜倚着春忱,尽管如此,他还是抬眸朝沈南迦递去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的眼神。
李公公那不堪一击的尊贵和体面骤然全无,愤怒大喊:“你,你,你这是做什么?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谋杀宦官可是大罪!”
沈南迦火气更甚,眉宇间写满了不满,她转身将长枪拔出来,又快速地抵在他喉间,“那又怎样,北疆苦寒,我今儿将你杀了,往这雪山里随便一扔,恐怕过上数十年才能有人发现你的尸体,到那时候又有谁能知道你是谁,怎么死的?”
“放肆!这是圣意!”李公公哆嗦着,声音已经劈了叉。
“当初下旨流放之时,陛下说过要王爷无诏不得返京,如今何来圣旨,又为何返京?”沈南迦咄咄逼人道。
“圣上口谕难道你要质疑?”
沈南迦冷笑着。当初不顾梁怀夕病体贬他到北疆的是圣上,如今在他的病刚有好转之时,又要将他一路颠簸带回去。
“我管你是口谕还是密旨,今日我绝不会放人。”她扯着李公公的衣领,咬牙狠厉道,“你回去告诉皇上,除非我见到本该给北疆军队的粮草物资,否则绝不会放人,大不了这北疆我就不守了,别以为余江城就能守得住。”
寒部来势汹汹,难免余江城不会变成第二个歌簕关,到时候就不一定还能再建的起下一个长城了。
这一行朝廷派遣而来的人,就这么被沈南迦赶了回去,更应该说是被她吓走的,毕竟那位李公公来时是踩着小太监下的马车,离开时却是控制不住腿脚被禁卫军抬上马车的。
在这之后的十余日,寒部仍驻守在百米之外的雪原,并未进犯。沈南迦也借着这个机会彻彻底底将歌簕关的城防全都加固了起来,更是派陈越带了一队人马去襄阳关采买了一大批的粮草,粮食,衣物以及炭火回来,之前那些是为度过凌春,现在这些是为了战后的恢复。
“哎,怎么最近都在传,咱们将军有夫人了。”有人揶揄着。
“对对对,我也听到了,说是将军携夫人出游,一个丰神俊朗一个貌若天仙,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之类的传言。”
几人凑在一起调笑着,“咱们将军英姿飒爽雌雄难辨我能理解,这貌若天仙的夫人又是哪来的,咱军营里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女子?”
就在此刻,他们眼前晃过一道身影,墨发如注,衣袂飘扬,不正是一位貌若天仙的“美人”。
“有没有女子不知道,可日日同将军相伴而出的不就只有王爷一人吗?”
“这么说的话,貌若天仙也确实是算得上啊。”
梁怀夕的容貌是出了名的好看,年少时更多的是灿若耀阳的俊朗英气,久病多年后便多了些柔美和愁韵。
一个小个子大着胆子道:“就是不知道王爷肯不肯做了这将军夫人。”
“……”
梁怀夕从旁路过,听见了几句将士们的闲谈,嘴角微微勾起不易察觉的笑容。
“虽说过了凌春日头变暖了,但阿缨说了你要少受风。”
他在河边找到了沈南迦,她看清来者是何人后,快步上前,蹙着担心的眉头,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上他的肩头,有些嗔怪。
“都快过去半月了,将军还要将我当瓷娃娃养着?”
不能冷着冻着,不能累着劳着,整日汤药不离口,就差亲自带人南下去打山珍海味来给他滋补将养了。不过他虽这样说,心里却是美滋滋地乐着。
沈南迦攥着他冰凉的双手不断摩挲哈气,“当然,免得你又要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远离我。”
这话说的很是有埋怨之意,梁怀夕听了,立马心虚慌张,伸出手发着势地道歉。
“从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答应你,今后我必定十倍百倍的努力活着。”
得他这样一句话,沈南迦也算是安了心,环住他的腰,埋头在他胸膛前。
若是能永远这样便好,不在乎那京城的党政纷争,没有皇权仇恨的纠葛,就这样,他们永远生活在北疆。
许久的亲昵相拥后,梁怀夕神色忧郁,还是不得已开了口,“皎皎,我要回京了。京中生变,皇权受限,陛下想让我去帮他。”
不仅仅是派李公公来传口谕,更是一封封地传了密旨来,就算是都被沈南迦一一截下来,可还是瞒不住他。
她一次次为他违抗圣旨,可他也不想让她为难。
沈南迦愤懑地别开脸,“想方设法要你命的时候倒是没想过你能帮他。”
京城之中具体是怎样的情形,她并不清楚,只是了解到,前段时日圣上重病,宰相文渊执政,然而等到圣上病愈后,文渊却已不满现状。如今朝中文渊一党势力庞大,已经到了皇权都无法掣肘的地步,可惜这些年圣上性情不定,滥杀过不少朝臣,已然沦落到了向这个曾置之死地多次的人求助。
“你放心,一路上都我都做好了部署安排,不会有事的,况且这次回京,我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重中之重还是送往北疆的粮草,没有这些东西,北疆军队打不赢这场仗。朝中有人和寒部暗通款曲,同样沈南迦也需要一个在朝中的势力,他是最好的人选。
即便是清楚他心中所想,沈南迦也不愿他冒此险,害怕这一分别就又会陷入到前世阴阳分隔两地的局面,只是她不想拦着他,就像他放手自己向前一样,她也应当成为他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