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脑中越发疑惑,她并没有叫槐月找什么贺礼,慧贵妃已经送了一个那样的礼物去了,只这一个檀木盒子实在是比不上,但是身边的皇帝却饶有兴趣地将那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两个寻常白瓷杯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皇帝看着皇后,似乎是有些不满:“白瓷杯子寻常,皇后这礼物送得有些敷衍了。”
皇后有些尴尬,正要说话,槐月却对着皇帝一笑说道:“皇后娘娘说了,给太后送礼不用名贵,心意最重要,太后礼佛,所以送太后这檀木观音匣子,在匣子中放入白瓷杯,娘娘说了,这便是‘心有慈悲’了。”
槐月如此一说了,不仅是皇后,就连皇帝也不禁赞叹心思奇巧,绝口称赞道:“好一个‘心有慈悲’,皇后,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心思。”
皇后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给槐月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随后对着皇帝说道:“臣妾侍奉太后,尽心尽力是应该的。”
皇帝满意一笑,对着皇后说道:“那便随着朕一起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吧。”
去慈宁宫的路上,一路菊花盛放,深紫浅红,金黄淡粉,加之不知从哪里飘来桂花浓郁的香气,将皇后的心情渲染地极好。
待去了慈宁宫之后,太后见皇帝和皇后一起过来请安,自然是高兴的,一直和皇帝皇后絮絮地说着话,一派天家的和乐融融,等到皇后让人奉上那檀木盒子之后,明显看见了太后一直扬起的嘴角似乎是遇见了寒霜一般凝固了起来。
皇后心中含着快慰,却依旧是那样谦逊的表情:“皇额娘这慈宁宫中什么也不缺,儿臣想着皇额娘最是喜欢礼佛,便让人打造了这个檀木的盒子,里面并未放什么珠玉翡翠,而是两个瓷杯,寓意皇额娘‘心有慈悲’。”
如此一说,太后也不能再说什么,让身边的黎棠姑姑收了起来,嘴里夸赞道:“还是皇后有心,哀家收了那么多礼物,皇后这个是最别致的。”
黎棠姑姑穿着一件深紫色宫缎,头上是一套玳瑁扁方,似乎已经融入了慈宁宫中的一景一物中,轻薄地像是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雪白烟雾,她含着笑,说道:“皇后娘娘和慧贵妃小主都是有心的,前几日慧贵妃小主送来的一件软缎长裙太后也很喜欢,尤其是上面缀着的蜜蜡珠子,听说还是从西藏那边运来的,只为了这一件衣裳。”
皇帝眉目一挑:“是吗?慧贵妃也是有心,只是西藏到京城路途遥远,想来是早就想着要送太后了,否则怎么来得及?”
太后也是笑:“哀家问慧贵妃的时候,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但是想来也是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了,虽然大清日益强盛,但是哀家总觉得这么兴师动众地只为了一件衣裳,有些于心不安。”说罢又看着皇后,“还是皇后会做事,送来的礼物又有心,也不费事。”
虽然这句话是夸赞,在皇后的耳中听着却像极了嘲讽,似乎是一根根绵里针,藏在皇后身上穿的那件万和春锦缎长裙上,从身上到四肢全都密密麻麻地痛痒了起来。
皇后扯了扯嘴角:“想来慧贵妃也是有心,和儿臣侍奉皇额娘之心是一样的,中秋是团圆的喜庆日子,太后便不要说这些话了。”
太后闻言“哦?”了一声,然后看着皇后:“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皇后日日将不忘祖宗打江山的辛苦挂在嘴边,带着阖宫妃嫔们节俭度日,如今慧贵妃费了这么一个大周折送了一件衣裳给哀家,皇后倒是无话可说了?”
若说刚刚还是绵里针地嘲讽,此时便是明摆着的驳了皇后的面子,槐月在一边看着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沉了沉心意,壮着胆子走上前跪下说道:“太后娘娘误会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未有一时敢忘记祖宗打下江山的辛苦,但是在记得祖宗辛苦的时候,也要为如今大清的强盛骄傲,虽然慧贵妃费了周折为太后奉上一件衣裳,但那也是咱们大清国力强盛的见证。”
如此一番话说完,皇后心里踏实了不少,正要顺着槐月的话说下去,却见太后已经阴沉着一张脸呵斥道:“放肆!哀家在和皇帝皇后说话,岂容你一个低贱的奴婢插嘴?想来是平时在长春宫无法无天惯了,皇后纵得你们不知上下高低,但是在哀家这慈宁宫,哀家就不得不替皇后好好管教了!”
太后的怒气突如其来却不可动摇,槐月听得太后这般训斥,心知不好,但是也不敢说话,只能伏着身子跪在地上,口中低声说了一句:“太后恕罪。”
太后却并不理会,只是吩咐了黎棠道:“先拖出去掌嘴,随后怎么处置再听哀家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