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说完,思卿便有些尴尬,看着茶杯里面泡着的几朵白色的菊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太后一如往昔一般地高深莫测:“娴妃却是有过人之处,能尝出别人所尝不出来的味道。”
思卿的脸有些微微的发热,却不见太后的斥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日皇后害你失去了协理六宫的权责,在哀家看来,这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现在,哀家能知道,皇后身边最得力的那个宫女是谁了。”
太后如此一说,思卿的眼中一亮,似乎确实是这样,当初在永和宫,这次在景仁宫,都是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找到了这中间的门道,从而成就了皇后在宫中越来越稳固的地位,思卿看着太后:“太后的指的是那个叫槐月的宫女?”
太后点点头:“据哀家所知,这宫女进宫,和你也脱不了关系吧?当初魏清泰一事,究竟是怎么样的,想来你比哀家更清楚。”
思卿不语,太后继续说道:“这丫头的心智就是哀家也是吃惊,经过了白为昌一事之后,倒像是破茧成蝶一般,有她在皇后身边,就是哀家想动皇后,也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太后这话说的有些厉害,思卿的眼神抖动了几下:“她不过是一个宫女,太后可是皇上的额娘,怎么会……”
“哀家再怎么是皇帝的额娘,这后宫也不再是哀家的天下了。”太后说这话的时候,一向笃定的语气里面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苍老,“是皇后告诉哀家,哀家应该在慈宁宫中颐养天年,受天下供养,这后宫,到底还是她说了算。”
思卿吃惊到了极致:“皇后怎么能在太后面前说这样的话!再怎么说太后也是长辈啊!”
“但是皇后说得没错!这后宫确实是她说了算!”太后看着娴妃,“哀家已经打听过了,皇后能有这样的心境,多半是哪个叫槐月的宫女和皇后说了什么,自从槐月进了长春宫,长春宫便一日好过一日了。”
原先以为是皇后自己想通了什么,没想到最后还是别人的功劳,在慈宁宫萦绕着的檀香气味中,思卿的脑子越发沉静清醒,回想着这一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槐月的脸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最后思卿反映了过来,恨道:“原来这一切都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手上!”
太后不欲再多说什么,摸了摸手边的一柄如意:“如今哀家该说的话也说了,后宫之中瞬息万变,你失了权责,陆氏失了帝宠,都算不得什么,如今你们要做的就是吃一堑长一智,小心提防着。”
思卿在太后的面前福了福身:“臣妾知道了。”
太后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哀家有些乏了。”
思卿这才起身,由着垂下的裙裾划过太后慈宁宫中铺着的寸许厚的地毯,坚实的桐木花盆底踩在上面不像踩在甬道上那样砰砰出声,但也是这细微的脚步声将她一步一步送出了慈宁宫。
思卿走后,黎棠在太后耳边小声说道:“太后,陆常在托人带了话,让太后帮帮她。”
太后冷哼一声:“这是她自己没脑子做出来的孽,哀家能帮她什么?皇帝圣旨已经下来了,直到海贵人生产,她都不能出永寿宫一步,要不是她母家还有些用处,她此刻就已经在冷宫里待着了,还能指望什么?”
黎棠的嘴扯了扯:“太后的意思是任凭陆常在自生自灭了?”
太后瞥了一眼黎棠:“倒也不是让她坐以待毙,让她这几个月在永寿宫里好好磨磨性子,长点本事,日后放出来了,总有用的地方。”
太后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黎棠却明白,当即扬了扬手,唤了一个小宫女过来耳语了几句,太后听着黎棠对小宫女说的话,眯着眼睛,但是笑意越来越深,最后当小宫女出去了之后,安然道:“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你可是越来越会当差了。”
黎棠收掉了刚刚娴妃用的杯子,回了一句:“伺候太后,哪能不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