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浅夕艰难地睁眼,虚弱喊,“你放我下来。”
“我抱得动你。”陆离铮挑眉看怀里的小狐狸,嘶哑道。
钟浅夕大口呼气,手轻敲了下他的脊背,“不是,你先放我下来,快点儿,哥哥,求你了。”
“……”陆离铮觉得自己可能真是个畜生,她一喊哥,自己就什么都能答应了。
他半蹲,扶着她,准备缓缓把人放下。
脚刚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钟浅夕用尽全力站稳身前绿草如茵的地方扑去,手掌费力地撑着冰冷的石台边缘,顾不上分辨那条腿受伤,单膝跪地,开始对着花坛呕吐。
昨天夜里在大家都陷入梦境的时候下过骤雨,草叶上还沾着露,湿润的泥土散着腥气,更催着她吐。
胃扭成麻花,酸水涌过干痒的喉咙,难捱到无可忍耐。
钟浅夕妄图把窘态避着陆离铮一些,可诚然没有再力气避,眼泪模糊着眼前翠色。
她不断反思做人果然不能贪一时之快。
都刚刚那个样了还坚持喝冰可乐,迟早遭报应,而且报应来的多少有点儿太快了。
陆离铮垫了几张餐巾纸,大马金刀地就这石台坐下,懒洋洋地问,“我要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浅浅信吗?”
钟浅夕边吐边讲,断断续续。
“……你要。”终于拼出句完整的人话,“不还是、让我去死吧。”
“那我哪儿舍得啊?”陆离铮低声笑,垂眼对上偏头看向自己的少女,递了两张摊开的纸巾给她,又在对上她眼眸时愣了下。
钟浅夕长得原本就非常出挑,五官精致,是那种明艳与清淡随时切换的脸,又纯又欲。
当下端着惨白的小脸盯着人看,赢弱且倾颓,眸光流转间透着某种病态的乖软,天鹅颈就暴露在最外,伸手就可以掐住揉碎。
美人如花,未隔云端。
陆离铮在心里骂了句“操”唾弃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虚咳清嗓子,淡然问,“你吐好了?”
钟浅笑很低的哼了下,算作应答。
陆离铮凑过去,食指托起小巧的下巴,启唇咬着单片湿巾的外包装撕开,尾音微挑,带着缱绻笑意,“怎么会有你这种边吐边哭的小可怜啊?”
钟浅夕咬唇瞅着他,眼眶薄红一片,指腹从眼尾开始轻柔的擦拭,然后才是唇角,动作耐性十足。
风压着树枝婆娑,沙沙作响。
少女坐石阶仰头,看陆离铮单膝跪在她面前为她做清理。
湿巾单薄,阻绝不了肌肤的热度。
心跳在一下又一下的轻柔擦拭中剧烈响起着。
“我可以自己走。”钟浅夕收回视线,没精打采的讲,“再说你手都不会酸吗?”
“你可以才怪,跟我还逞什么强呢?”陆离铮按她的发旋评价,“那作为报答,你休息好了可以帮我按个手?”
狼狈成这副模样,似乎也真的没有脸可丢了,钟浅夕的确只能乌龟爬去医务室,权衡利弊后也不矫情了,乖顺的窝回陆离铮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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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家都在本地,发生点儿什么事情家长比谁都着急,总能第一时间接走送医。
校医务室平素处理都是女生生理期开止痛药、男生打球手杵了这类小病痛。
床有六张,校医却只有一个人。
今天出意外的不在少数,跟跳高没跳好,托马斯旋转落地腿砸骨折、掷铅球动作不规范且用力过猛将胳膊甩脱臼了的选手比,钟浅夕这种伤情就属于晚送来会儿自己能痊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