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纵马上前:将军,为今之计,却当如何?
郭钦:焉耆王口是心非,两面三刀,叛我大新,杀我天朝将士,罪在不赦。今其大胜之余,必要回城庆功,不复以我为备。传我将令,众军趁此夜色,衔尾直入焉耆,发动袭击,克其王城。必要生擒焉耆叛君,剥皮挖心,祭我阵亡将士!
一声令下,三军声诺,齐挥长刀,冲入夜色。
眼见焉耆王城遥遥在前,城门张灯结彩,并未关闭。
郭钦见此,暗道侥幸,唤过三员副将,当面吩咐:你我四人,各领一军,分从四门杀入。不需击鼓鸣号,只暗地斩关入城,尽屠焉耆国中老弱,一个不留!
三员副将闻命,均觉心头一寒,但立刻施礼称喏,不敢支吾。于是四人分兵,各自飞驰而去,便如四股狂风,刮入焉耆王城四门。
顷刻之间,只听夜幕之下杀声四起,继而城中到处火发,惨叫之声不绝。
郭部新军大逞淫威,狂杀一夜,直将焉耆屠城,然后焚毁。
黎明时分,焉耆王穿行地道,自城西北角破土而出。环顾身后,只有十数个心腹侍卫相随。众人簇拥国王,狼狈万状,步行至郊外隐蔽牧场,上马奔逃。
焉耆王在马上扭身回顾,见故国王城一派火光,与清晨初升朝霞上下相映,不由悲从中来,泪落如雨,哽咽道:是寡人不智,得罪新朝,累我国人遭此涂炭。
众侍卫:时到如今,伤心无益。陛下何不径往姑墨,借兵前来复仇?
焉耆王:卿等所言有理。我今前往姑墨,托拔尼与胡末陵可持寡人信符,分往封犁、危须二国,请其各发精骑,截断新军归路,替我报仇。
托拔尼、胡末陵领命,索取信符,分道策马而去。
焉耆城大火焚烧三日,终成灰烬。
郭钦至此一口恶气方舒,于是下令,将所夺国中珍宝皆都装载车上,奏凯还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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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返程未久,探马来报:焉耆王自姑墨搬来救兵,在我来路列阵以待。
郭钦:我今人困马乏,且携带辎重太多,不能再战。可取道车师,入塞回国。
部将:将军英明!
郭钦:传我将令,尽将马项鸾铃以棉布包裹,刀枪不可露刃,部众不可喧哗。改向北行,绕道车师,复向东还。
部将:诺!
于是众军调头向北,渐渐隐入漫漫黄沙,终至不见。
镜头转换,新朝第三路军行走在途,正往西进发。
主将李崇领先而进,不见前面两路军有探马来报,心中狐疑,因此不敢长驱直入,约束部众缓行。沿路之上又不断派出哨探,遇事立即还报。
不料封犁、危须骑兵早就候在路上,见到新军哨探,尽都斩杀,一个不曾漏网。
当夜三更,封犁、危须胡骑四集,摸到新军宿营之地,齐声呐喊,吹起号角,似狂风般卷入,四面剿杀。新军自睡梦中惊醒,急上马还击,但已损伤近半。
双方激战一夜,将至天明,李崇方得冲出重围。环顾部众,个个挂彩,人人带伤。于是长叹一声,收集残部,仓惶东撤。自此退保龟兹,直到王莽败亡,李崇不敢还国。
画外音:此役之后,西域乃与中国完全隔绝,不通使节。王莽无故兴师动众,讨伐匈奴及周边诸国,大都劳而无功。南征句町之战,前后征发吏民二十余万,军粮前后不济,士卒饥疫,又死数万人众。其后又连年天灾,多郡百姓人相为食,惨状史不绝书。
镜头转换。中原之地迭经人祸,又遭天灾,百姓因此流离失所,离乡背井,拥向山东及江淮一带,求乞为生。时称流民之祸,官府禁不能止。
流民一路向东,涌入琅琊郡海曲县境。爷呼娘唤,幼儿啼哭,沿路不绝。
县城郊区某乡,有一大户姓吕,在乡里以酿酒为业,累积数代,因致巨富。吕翁已死数年,遗下独生儿子名唤吕育,因自幼读书,便不肯子承父业,现为县中小吏。
吕氏家中偌大产业,因此便皆落在吕母肩上,独自操持。
忽这一日,天色近午,一个小厮自县城方向狂奔而来,直入吕家酒坊,放声大哭。
吕母听得院中哭声惨绝,心中不快,急出厅堂看时,见是随侍儿子厮仆,名唤吕三。
吕母:吕三噤声!晴天白日,因何嚎丧?
吕三:奶奶,果是嚎丧,果是嚎丧。
吕母:放你娘的屁!你不在县衙伺候你家相公,回来作甚?
吕三:奶奶,没的伺候了,相公被那县宰杀死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