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居高位,为人谨慎,日日面对君主、妃子,话术了得,从未有纰漏,难得有人能把自己带进沟里。
不过皇后到底是身份压制,即便被探出来了底细,也无所畏惧。
她笑了笑,随意道:“本宫是见你在侯府的模样,生出些同感——当年本宫在家中时,也是要教养弟弟妹妹的。身为长姐,实则如同母亲一般。你做嫂子,许多事不能越俎代庖,却又要管住他们,应该更为能干。”
“自然不如皇后娘娘远矣,民女在侯府十分讨人嫌,并不被李延淑和李延良喜欢,可见民女并没有持家的本事。”
“连婆婆也不喜欢民女,曾经闹出过大大小小的事,如今想来实在汗颜。”
姜琮月低着头,温顺地回答。
她和皇后几乎是同样的性子,只是皇后在深宫中浸淫多年,更为有威严、算计得更多,而她则收敛很多。
姜琮月完全能推断出皇后在想什么。
她想,有一个能管事、能教养她弟弟的女人,在她过世后操持她娘家。
若是能年长些,有些经验,更好。
因此,姜琮月和离的身份,并非弱势,而是优点。
为今之计,只有将皇后想要的能力尽数贬低,让她怀疑自己不能担当重任,便有机会脱身。
皇后狐疑地看着她,却并不相信。
若是姜琮月当真一点用都没有,云安侯就不会那样大张声势地找她回去了。
“哦?是么,姜小姐的本事,本宫心里有数。”
皇后咳了咳,道:“本宫该用药了,就劳姜小姐替本宫拿过来吧。”
宫女上了药碗,姜琮月接在手里,道:“民女粗笨,从前做侍疾的事,便让婆婆心烦不已,娘娘可要换个人?”
皇后笑道:“怕什么,本宫最是好脾气的,不会责怪你。”
姜琮月叹了口气,点点头,坐在她床边。
皇后盯着她,还想要是她故意不吹凉汤药,或是洒在地上,她就更确定姜氏聪明了,一定要拿下她做弟媳的。
可姜琮月并没有失手,就着蜜饯喂完了一碗药,还叫皇后有些狐疑。
莫非猜错了?
紧接着,姜琮月又接过一碗药,喂到了皇后嘴边:“良药苦口,民女乡下有习俗,一种药要多喝几碗,才能起作用。”
“娘娘,来。”
蜜饯只准备了一碗的量,这下都是纯苦的。
皇后含过药,呛了呛,说:“姜小姐不必喂了。”
“娘娘,民女是关心您的身体。”姜琮月面露担忧,“神医果然说的没错,若是第二碗喝不下去,便是身体无法承受药效,这样第一碗的作用也有限的。”
“还望您为了自己的身体,再服一碗吧,不然民女实在担心。”
皇后又被喂了一匙子,苦得她都要失态了,但身居高位,怎能表现出怕苦。
她咽下去才推开姜琮月的手:“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心里有数,姜小姐去坐着吧。”
姜琮月声音温柔但坚定:“娘娘。”
“您就别任性了。”
“民女都是为了您好。”
她硬生生把一壶药给皇后喂完了。
姜琮月回头放好玉碗,笑道:“看娘娘如今气色好多了,民女心里真高兴。”
皇后苦得手抖,咬牙道那可不吗!都是被气红的。
宫女战战兢兢的,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乡下没有什么大夫,有病都需自己找经验。姜琮月略通医理,就算不通医理,也懂眼色。
太医既然上了那样大一壶,就说明全部喝完是没问题的,若是只需要一碗,便只会上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