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他们,就没法自保。乱世之中,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章弈秋有些愣住,崔云湄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明明几个月前,他们还在一起放纸鸢,抓蝴蝶。
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崔云湄好似判若两人,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她脸上好似少了笑容,多了几分忧愁。她心中所瞒之事,绝非情爱。
见章弈秋已无大碍,二人便各回房间了。
外头已是三更天,崔云湄拖着沉重的身子,站在门外。却忽然停顿,没有进去。
方才宁睿瞧她的眼神,她有注意到。她从宁睿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诧。
或许他们都觉得她变了吧。若生在盛世,无忧无虑,谁又愿意苦心筹谋,汲汲为营。
半晌,门里的人见她还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幽幽道:“杀个人罢了,用不着吹凉风忏悔。”
崔云湄错愕,片刻风来得及时,门“吱呀”一声开出一道缝隙来。
她好似望到了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正直勾勾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崔云湄没有用一种质问的口吻,心底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丝别样的情绪。像是委屈。
裴潇年总是出现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刻。可偏偏这个人是裴潇年,是将来要兵戎相向的人。
她故又收起心底那丝异样的情绪,重复道:“你怎么在这儿?”
全然不见了方才的踌躇,崔云湄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裴潇年正坐在她屋里的藤椅上,好似十分惬意。
顷刻那声音缓缓传来:“我不可以来吗,世子妃?”
“世子妃”三字咬得极重,他好似故意如此强调崔云湄的身份。
几月前,不会有人这样唤她。而如今她崔云湄却要被禁锢在这样一个称呼之下了吗?
她不知哪里来的脾气,或许是多日来的压抑,让她在此刻将心中的怨念全然发泄。发泄在对面那人身上。
“不要叫我世子妃,我有名字。我不喜欢身份的禁锢,我只是我自己。”
而就是这样一番话,藤椅上的青年并没有如她想的那般生气。
反而是眼中含笑,暧昧非常,“继续说。”
见他不怒反笑,崔云湄忽得不知如何是好。完全被他这句话呛到了。
“你、你!继续什么继续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奇怪的人……”
意识到自己方才讲的那些话有多么莫名其妙后,崔云湄干脆掀开被子,脱了鞋躺了进去。
连外衫也没脱。
她背对着裴潇年,有些羞赧。开始反思起方才的话来。
她方才是在冲裴潇年发火吗?她是以什么身份对着裴潇年撒气的?
这太奇怪了,不似她的作风。
思及此,她干脆闭上眼不再去想。也完全不在意此时正与裴潇年待在同一空间下。
整个房间死寂一般,直到裴潇年推开房门,留下一句:“崔云湄,你一直都是你自己。不会因为成了个亲,杀了个人就变了。”
“还有…崔云湄,下次我就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话毕,门已合上。
收拾烂摊子,什么烂摊子?崔云湄听得云里雾里的。
崔云湄再睁眼时,房间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