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几个人振奋甚至恨不得马上提刀上战场,赵构无趣的打了个哈切。这些事儿自己虽不大懂,可是当年亚父没少在自己耳边唠叨,打仗打的是粮草、辎重,说白了,只要钱给够了,让兵士吃饱了,他们就能拼命,否则的话,这天下也不是他们的,他们凭什么卖命?之前金国南下,北地各部兵马尽皆开动,那可是二十万兵马。而且,打仗不是只有兵马就行,其他的壮丁、辅兵至少是兵马的三倍以上。想当年赤壁之战,曹孟德宣称有兵马八十万,这话还真的不算太假,当然,真正的兵力也就十几二十万,可是民夫、壮丁之类,也有几十万。大宋富裕不假,可是几十万青壮人吃马嚼,却也是个沉重的负担。再加上之前岳飞部兵马攻打开封,同样消耗也不小,这些粮米、辎重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更何况,蜀地张浚马上也要开始用兵,大宋有多厚的家底儿能支撑两面战争?这不是赵构好战与否的问题,而是现在大宋没资本去打这一仗。防守战还好说,可主动进兵根本就不现实。现在大宋施行的是唐朝的两税制,夏税在七八月收,秋税在年末征收。当然,除此之外,如果打仗朝廷一般会临时加税,只不过,如果朝廷征税一百万的话,地方官真正征收的数量至少比这个数字多一倍,这还算是地方官有良心。这一次是良机不假,但是强行开战,哪怕金国从河北调走了一部分兵力,可是却也未必能够大胜。几人神色振奋的讨论了半晌,直到见赵构默不作声,方才一个个止住了话语。片刻的沉默后,胡铨开口问道,“陛下不想开战?”赵构想了想说道,“开战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开战是否能得利。”“蒙古与金人开战,而且金人有大将叛逃,若是用兵定然能够夺取河南故土,甚至能够渡河到河北之地,自然能够得利。”胡铨毫不犹豫的说到。“确定如此?”“自然!”“现在我们与北地陈兵三十万,金国在河北、河南、山东、陕西有多少兵马?”韩世忠略一思索便说到,“原伪齐兵马至少十五万众,金人本部以及其他各族兵马约莫二十余万。”“哪怕抽调一些,金人防备我大宋的兵马也至少在二十万以上。”赵构颔首,“金人不复当年,可并非已经成了软柿子。而且,之前动兵,消耗颇重,再加上蜀地用兵,想要两线开战,做不到。”众人闻言,不由默然。韩世忠二人都是用兵的行家,胡铨也不是傻子,他们虽然不知道国库的状况,但是也心中有数。只是,面对这样的良机,却不能北伐,实在太遗憾了。“另外,现在国库不丰,着实支撑不起一场全面的大战了。”半晌的沉默之后,韩世忠遗憾说到,“陛下,难道真的不行吗?哪怕是自筹一部分军资,好歹打一场,否则,若是金国平定了北方蒙古,何时才能再有良机。”赵构笑道,“朕也没说不能打,而且,是一定要打一场的。”众人尽皆惊愕,实在搞不懂皇帝的意思。“实际上,现在不仅是金国想要和,朕也同样想要和,只不过这合议该如何,却要看怎样去做。”“之前你们也告诉过朕,委曲求全的求和是不行的,所以正是为了和,所以才要打。”“当然,具体要怎么打却需要谋算一二。”“金人勾连秦桧,但是秦桧也清楚,想要说服朕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他们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岳飞所部的兵马不得不退回来,届时,金兀术趁机起兵南下,假意要开战。”“只要能做到,不用金人勉强,咱们怕是就要主动求和了。这样的话,金人求和的目的达到了,甚至因此而得利。”说来,如果仅仅是刘禅,自然是没有这样的思绪。同样,如果仅仅是赵构,也一样不行。可当刘禅加上赵构的时候,以其见识和眼界,却足以看清楚其中的玄妙。当年的刘禅不算聪明人,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导,可是他身边儿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杰?都不说那千古贤相诸葛孔明,哪怕是孙乾之类,也称得上是一时之人杰。说白了,人家刘禅一开始玩儿的就是高端局。而赵构呢,如果以本事来说,他绝对比大部分皇帝都出色,可是之前赵构的缺点,一个是怂,另一个就是心眼儿长歪了,还有就是因为没有子嗣,很大程度上他选择了摆烂。只是现在两个人合体,虽然依旧有很多毛病和缺点,但是其才智和手段,绝对不比任何人逊色。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点事儿在他眼中,实在算不得多深奥。此刻的韩世忠几人则是有些吃惊了,皇帝的表现,绝对超乎想象,唯有刘光世眼中泛起兴奋和看透一切的光芒,瞧瞧!这才是自家皇帝的真面目。所有人都被骗了,自家皇帝明明是罕见的圣君。虽然依旧有很多事情自己想不通,可显然是自己见识浅薄,哪怕是之前那些看似胡闹的事情,怕是也大有深意。比如说为何突然解除了自己等人的兵权?要知道,在此之前陛下对他们可是极为信任。以前自己不懂,可现在看看,这局面不正是自己所想要的吗?陛下这样做,并非是要真心求和,也并非是要彻底扫除武将的隐患,而是在暗中布局,迷惑秦桧是其一,是否还有其他的深意就不知道了。现如今,陛下已经打压了秦桧,并且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手中,一众武将不是被起复了?甚至,当年的苗刘兵变,怕也是陛下暗中谋划吧!还好,自己看清的不算太晚,依旧能够在这样的皇帝麾下效力,此乃大幸。赵构并不知道刘光世心中已经脑补了一番,而是继续说道,“而想要让岳飞兵马必须退兵,就需要他的后方出现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