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黑暗逐渐吞没大地,光明散尽,暗夜中行动的生物们开始躁动了起来。
霍见归回到了家中,推开院子的门,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
院子里的芭蕉叶静止不动,木马和秋千微微晃动,似乎在和他打招呼。
院子东边停着一辆老旧的吉普车,吉普车的车窗黑黑的,借着朦胧的月光,隐约间似乎看见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正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霍见归在院子里面稍微停留了一会,左右看了几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这才迈步走进了房间。
推开房门,一股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跟外面的燥热截然相反。
他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他没有开灯。
他现在基本已经摒弃了开灯的习惯,因为他觉得越是开灯有时候越是看不见一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反而在不开灯的情况下,还能看得更清楚一些,毕竟,眼睛是会骗人的,人身体上最重要的察觉器官不是眼睛,而是鼻子和耳朵,还有直觉。
朦胧的月光照进屋子里,将地板映照出银白色的光芒,像是铺了一层水银,他踩在水银上,无声无息,走到了那把皮质扶手椅前。
在真正行动之前,他需要将自己的精力恢复到最饱满的状态。
他将黑伞放在茶几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微微弯腰,坐在了扶手椅上。
只有家,才是最安全的,只有在家里的时候,他才能够真正轻松下来,也只有躺在这把扶手椅上的时候,他才能够真正的休息下来,不用思考任何的事情。
他的头脑空白了下去,身子软绵绵的,他感觉四周的能量正在慢慢往他的身上汇聚,有的炙热,有的阴冷,有的温暖,有的潮湿……这些能量就是他一整个白天丢失的精气神,是他赖以生存的生命,现在,这些东西都在一点一点往他的身上汇聚。
只有重新找回精神气,他才能够去干正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长吁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月光朦胧,房间内一片银白。
没有风,四周一片寂静。
陡然间,‘啪!’地一声轻响,像是弹珠爆裂的声音,在暗夜中尤为刺耳。
霍见归坐在扶手椅上一动不动。
“啪!”又是一声响,这一声比之前的要小一些,但是要更脆一些。
霍见归微微扭头,望向了东墙边上的那个紫红色双门衣柜,衣柜直撅撅地立在墙边,与房间内所有的装饰都格格不入,显得有些突兀。
衣柜的门上绑着一条很粗的铁链子,铁链子上是一把很大的锁。
霍见归站起身子,缓步走到了衣柜前。
“啪!”又是一声响,是从衣柜里面发出来的。
他的眉头轻皱,抬起手放在了衣柜的锁链上,轻轻摇晃了一下,‘哗啦啦!’锁链交错的声音响了起来。
“砰!砰!砰!”他用食指敲了三下房门。
三下过后,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之后,衣柜里面再也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霍见归对着衣柜微笑了一下,接着他转过头,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他眼球中的两条红线在暗夜中发出红色的光芒来,像是两条紫外线一样。
看了一会之后,他转过身,走向了另外那间卧室,那间卧室的房门紧紧闭着,锁上还用红绳子缠了好几圈,拴在旁边墙壁的一个大钉子上。
霍见归站在了门前,将脸贴在房门上,仔细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呼——呼——呼——”
里面传来了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喘息声,像是一个濒死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的那种挣扎无奈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