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几个消息,她暂时放下筷子,看向对坐细嚼慢咽的漂亮少年:“除了学业,有培养什么新的爱好吗?”
爱好。
他颔首,咽下口中的食物:“近来加入了学校的流浪猫救助社团,把学校里的小猫都认全了。”
她含笑:“那挺不错的,改天带我看看,我偷酥酥和Arancia的零食去喂。”
“都被投喂得很圆润。”
“大学里的猫少有瘦的。”
“正是,每日饭后我都会去看一看,权作散步。另外,偶尔室友会寻我打羽毛球,”他道,“我打得不好,似乎一直在捡球。”
“改天我们一起打,我打得还行,没准儿能教教你,”她盛了一点汤,“那室友呢,会不会很吵什么的?”
韩非没有正面回答,但看起来确实也不是很介意:“少年人,难免喧闹些。”
她一听:“长期睡不好是大问题,要不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吧?长租酒店也行,这样还不用和其他人合租。”
他轻轻摇头:“不必。”顿了顿,他抬起眼,瞳孔澄澈分明:“明年就没有太多课了,想搬来和你一起住。”
她闻言就笑:“那我早八还能起得来吗?”
“……同同。”
他稍稍别开脸,耳根有点羞赧的热度。
“不会吧不会吧真害羞了啊?”她还调侃,“脸皮那么薄可太吃亏了啊太师,我得帮你锻炼锻炼。”
他叹气:“同同。”
“怎么嘛?”
什么怎么,当然是枕席之上说枕席之上的话,床下就做个正经人啊!
想到上辈子五十岁她都没改掉这个毛病,太师忍住了再次进言的欲望,用勺子给她盛了一个鱼丸,示意话题结束:“吃吧。”
宁昭同闷笑一声,没有继续逗他。
不过片刻后,反倒是韩非再次开了口:“今日课堂上的问题……”
她喝了一口汤,也没抬头:“嗯?”
“……无事。”
“嗯?”她放下汤匙,“说嘛。”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当年,你也是这么看待我的吧。”
尊君,集权,愚民。
老夫老妻过了那么多年,宁昭同很流畅地理解了他的意思,笑了笑,给他盛了半碗汤:“不止是当年,你现在不也没在这些领域让步什么吗?”
韩非沉默地点了下头。
他来到了一个极不一样的世界,却越发坚定了两千年前的信念。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从古至今,不曾变过分毫。
“我不知道现在跟你聊起这些话题还是不是有意义的,因为我们不再是受百姓供养的人主了……”她换了晋地官话,语速放缓,“而,如果只是学理讨论,我已经没有一定要跟你达成共识的执念了。”
他接过那碗汤,轻轻搅了两下,几无声响。
宁昭同道:“你当年跟我说,我对人民的理解太理想化了。”
“嗯。”
人民倾向于过激与过渡,他们是不明智与不善思考的,他们对公共事务的参与茫然并且任性——民智不足用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