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事!”姚氏哭的不能自己:“那个贼心烂肠的刺客,竟然在剑上淬了毒,御医说那毒见血封喉,若非你当时就在宫中,救治的及时的话,即便是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怕是因为无力回天。”虞知意安静地听着,等待着她说到重点。可姚氏絮絮叨叨了许多,却是始终说不到虞知意想听的内容,她不禁有些奇怪。只是,她现在不方便问,只能装作不知。杜子恒两日没有回府换洗衣服,这会儿胡子拉擦,眼下多出了两抹青黑:“娘,我已经让人通知御医了,知意刚醒,身体还很虚弱,有什么话还是等她痊愈了再说吧。”杜丞相也道:“是啊,等御医看过之后,先让意儿好好休息。”“哦对!瞧我!”姚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那意儿,你先不要说话也不要动了,有什么事,等你伤好了再说。”虞知意:“……”难道她的能力下降了,还是说宫中的御医都是酒囊饭袋?为何他们看不出她被伤到了女子最重要的孕育器官,已经不能生孩子了?这时,御医来了。为虞知意把脉后,御医道:“杜少夫人吉人天相,已经度过为了最危险的时期,接下来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够痊愈。只不过……”不等御医说完,姚氏突然打断了他:“张御医,辛苦了,等意儿离宫后,也劳烦您多跑几趟丞相府。”虞知意微微眯眼:“张御医,我的身体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对?”杜家三人皆是神色一僵,杜丞相淡淡看了张御医一眼,虽然神色平淡,但张御医却不自觉绷直了脊梁。虞知意神情平静却笃定:“虽说玄门中人无法卜算自身,可……我们不止会卜卦,还有脑子。你们绝对有事情瞒着我,而且事关我的身体。”“你们现在不告诉我,等将来我自己察觉出来了,不是更痛苦?”杜丞相不忍地别开了视线,姚氏又开始抹眼泪。杜子恒沉默片刻,走到了床边:“好,我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冷静。你要相信,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家人都可以共同面对。我们也,不会有任何嫌弃。”杜丞相对张御医摆了摆手,张御医识趣地退了下去。虞知意蹙眉:“你说。”杜子恒坐到床边,想拉起虞知意的手。虞知意面无表情地避开。杜子恒手一顿,改为为她掖了掖被角:“那一剑的角度十分刁钻,正好刺中了zi宫。原本如果只是剑伤,还有痊愈的可能。但那剑伤淬了毒,虽然御医们合力保住了你的性命,却保不住子、宫……”“说重点。”杜子恒微顿,须臾才说道:“你可能,再也无法孕育子嗣。”虞知意倏地抬眸,将杜家三人的神色都看进了眼里。姚氏还在哭,杜丞相背影萧瑟,杜子恒则是满脸痛苦愧疚。她十分平静地开口:“杜家不可能无后,也不可能接受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儿媳,和离吧。”杜子恒嚯地抬眸,就撞进了那双分外平静的眸子里。他心中的痛苦被那双眸中的清冷冲击的四分五裂,又迅速糅杂到一起,汇聚成了不知名的情绪。“不和离意儿,别乱想。”杜子恒和姚氏的两重奏响起,杜丞相虽没开口,在听到妻儿的话之后却是松了口气。虞知意不解:“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妻子,要来何用?”她内心里并不觉得女子不能生孩子是罪过,却明白这是世人根深蒂固的想法。她特意制造了这个机会,就是想顺理成章地和离。说白了,她不想再陪这些人玩了。前世她碍于师傅的话,陪着章天顺胡闹了一辈子。她觉得挺无趣的,也不想跟别的女人抢男人。杜府很好,做杜府的主母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和世人敬仰。公婆也很好,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亲人之爱和温暖。但她和杜府之间,有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她不想生孩子,更不想和杜子恒同房。过去的那段时间,她可以用杜子恒和尤冰月的事情当借口来躲清闲。可如今,尤冰月已经离开了相府,短期内肯定无法回来。这个清闲,很快就躲不下去了。姚氏再怎么好也是婆母,不是她亲娘,会关心杜府的香火。与其到时候因为孩子的问题弄得不欢而散,最后相看两厌,倒不如她提前找个由头解决了这意外而来的婚事。可她没想到,杜家三人会不同意。或许,他们是因为她刚刚“救”了皇帝,不想触怒皇帝,也不想背上骂名,所以才不敢接受这个提议?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虞知意便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们背上骂名的。或者,我们先和离,等事情平息了之后,我在离开杜府,届时……”“没有届时!”杜子恒嚯地站起身来:“我不会和离,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可能和离!”他快步离开了房间,对着门外的宫女道:“把药热一热。”嘱咐完就去外面散心。虞知意:“……”她又看向姚氏。姚氏擦干眼泪,长叹一声:“意儿,我们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家,你变成这样也非你所愿,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没资格嫌弃你,也不会嫌弃你。”“至于孩子……”虞知意打断了她:“如果我说,我不接受杜子恒纳妾呢?”姚氏一怔。虞知意心中一定,抬眸看向姚氏:“尤姑娘的事情我事先不知情,但不管我知不知情,也是我先介入了他们的感情,我没有立场去阻止他们在一起,所以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接受不了我未来的另一半,还有其她女人。”苍白的面容上是超乎寻常的坚定。说白了,她之所以弄出这些事情,是想体面地和杜家告别。姚氏对她还不错,她不想像气孟氏那样气她。所以,趁着她已经将梯子拱手送上了,赶紧顺着梯子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