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东西,所以讨她喜欢。
但凡她喜欢,一定就是好的。
严冬站着,杜蘅也站着,谁都没好意思坐,两人围着小小的椅子饭铺,吃完一顿饭。二十分钟,没一句闲话。
他执意,把冷的饭吃进肚子里。
尽管在杜家老宅只寄宿一年,还是尽责地充当起哥哥的角色。
久别重逢,哥哥的角色还在他身上。
杜蘅是这样想的。
她记得他是左撇子,习惯用的是左手,以前左手也不是这副样子,现在……那些皮肉烧到蜷缩又长在一起的模样,触目惊心。
烧伤后长出来的皮肤弹性差,想要活动自如,必须吃很多苦。
显然,严冬把苦吃尽了。
杜蘅没问。
清楚自己不该问。
她不需要求证他人的苦难史来满足窥视欲,那份囚犯的自觉总在提醒她,少点好奇。
这天,杜蘅到家吃过晚饭,和陈顺一起去王家,给红霞送教案。
接下来一段时间,红霞和吴丰义代她的数学课。
四月快进尾声,麦子拔节,穗儿黄了,晃得发白。
太阳落山后,麦田是另一番景象。
沙沙沥沥。
麦浪绵迭。
军马应征的事让陈顺结结实实忙了一阵子,他说已答应夏教授,尽快到考古现场搭把手。
一边走,杜蘅一边听他说,悄悄在闻他身上的气味,缓解疲惫。
陈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健康的男性气味,她闻得毫不客气,闻得明目张胆,带一丝丝享受。
把一个硬朗严峻的汉子生生闻出了笑声。
他拧灭手电。
只剩星光照明。
一阵麦海翻滚出的浪花声高起,杜蘅突然想起江教授说她的那句——看不出你还有些武艺呢。此时此刻的陈顺也有武艺,他的武艺在温热厚实的舌头上。
麦子一天天地长,终于成熟在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