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羽点头,将窗上的水汽擦干净,目光投向窗外,漫漫陌生流景。
许久,他突然道:“何以他们都要在房屋上挂红色的装饰物?”
宁昭同解释:“快要过年了,挂红色的装饰物是年节的习俗,象征着吉祥喜庆什么的,大概是这个意思。”
年。
他拈了一下指,懂了:“夏历。”
她笑:“对,也算夏历延续至今了。不过现在日常生活都用太阳历,也叫公历,只有传统节气才用传统历法,也叫阴历或者农历。但是阴历和农历之间有区别的,虽然大部分人应该都分不清楚。”
历法混乱至斯,似乎不是长盛气象。
林织羽没说什么,再擦了一下窗子,片刻后,拽了一下她的手:“我们下车吧。”
宁昭同拎起包:“好,那我们下一站下车。”
随意下车,随意上车,兜兜转转,两个小时后,窗外已是大片雪原了。
宁昭同把长柄伞按开,打在林织羽头上:“冷吗?”
林织羽看她片刻,抬手,把围巾给她掖进羽绒服里。
她失笑:“我问你冷不冷。”
“尚能忍受,”林织羽吸了一口沁冷的空气,“此处是,燕蓟之地。”
他那指尖都冻红了,还说能忍,宁昭同把伞柄卡在肩上,从包里拿出手套给他硬套上:“对,蓟都,咱们到过的。”
他打量着手套上的毛绒球:“本朝都城?”
她笑:“对,大卜看出龙脉了吗?”
林织羽没有理会她的调侃,接过伞,拢着她慢慢朝着前面走:“燕地没有王气。”
“什么叫王气?”
他止步,看她一眼。
宁昭同回视,眨了眨眼,自觉非常真诚。
“走吧。”林织羽淡淡道,收了一下肩上的棉麻挎包。
宁昭同闷笑一声。
这人当年就这样,总说一堆有的没的神神秘秘的,一问又不肯回答。
雪地实在太冻脚了,林织羽虽然兴致还高,却也不得不归。转了两趟公交进城,宁昭同带着他进了地铁站,林织羽一见不免又道:“室筑土下,有扰先人安宁。”
她懒得理他,拽着他刷卡进站。
地铁里人有点多,看他回避得辛苦,宁昭同护着他走到另一侧门边,用手臂给他撑出一点空间。她的围巾都扫到自己下巴上了,林织羽朝后再退了一点,却听她轻声提醒:“不要倚在门上。”
他顿了顿,低头,朝她怀里靠了一点。
接近晚高峰,人越来越多,她的羽绒服和自己的挤在一起,围巾上的小毛球都被压塌了。林织羽突然意识到什么,努力把手抬起来,看着自己手套上那个小球。
宁昭同道:“一套的,还有个帽子,可爱吧?”
可爱。
他点头,睫毛起伏了一下,长得吓人。
“是然也给我选的,我也觉得挺可爱的,”她笑,“他也有一套,是粉红色的。”
林织羽动作一顿,片刻后,掀开睫毛看她:“不可爱。”
“?”宁昭同都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压低声音笑道,“你跟他有矛盾啊?”
他别开脸,淡淡道:“臣不敢。”
“……看来是有,”她懂了,“没事织羽,我是你这边的,以后我帮着你。”
连林织羽都明白这话不能当真,倒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黏糊,转了话题:“如今有许多女子身量不凡。”
宁昭同也依着他的心意没有纠结:“营养上来了,肯定比以前的人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