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牢头跑过来,点头哈腰:“不知参军大人驾临,常见深迎接来迟,请大人海涵!”话没落音,四面跑来二十多个常见深,都点头哈腰,也都是一句“不知参军大人驾临,常见深迎接来迟,请大人海涵!”
参军大人被吓得连连后退,他身后的那两个官,也退了好几步。
参军低头瞪眼,把二十六个常见深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坐在地上,一脸汗,惊恐异常:“我见鬼了,见鬼了!”
郑荷花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二十六个牢头蹲在参军周围,伸出五十二条胳膊,让几个刺史衙门来的上司摸,同一个声音:“大人摸摸我手,热的,不是鬼,肯定不是鬼,是人!我大前天不是去过参军大人家里吗?二百两,搁在如夫人手里的,您忘了?”
汴州,哦,开封。开封是个大洲,司法参军事属下,在编的,有佐四人、史八人。今天上午,听下面小狗腿们回来报告,说这两天监狱异常,不但出入频繁、生面孔很多,还出来大肆采购美食,而且,不停地放出去牢犯。
更可疑的是,有的牢犯一出去就下了馆子,或者,去集市上购置衣物用具,大多数还是拿着金条,很是阔绰的样子。本州司法参军事赵光裔左等右等,等不到典狱长常见深前来说明情况,他就带着一佐一史两个心腹,直接亲临检查来了。赵光裔不认为大批放走犯人是异常,拿了钱就可以走人,但是,那钱的去向,第一是自己的腰包,第二是常见深的腰包,千不该万不该,是人犯出来又吃又喝又置办生活用品。
看见郑荷花,赵光裔怒火中烧,认为常见深不该这么猖獗,让一个牢犯在外面瞎逛不说,还敢拦截上官。看见二十多个常见深,赵光裔被吓傻了,他身后的一佐一史,更是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常见深他们都是见熟了的,不时有孝敬送到手里,还经常一起出来吃喝嫖赌,钱都是这个典狱长一手包圆儿。特别是下赌场,赢了是自己的,输了是常见深的,彼此熟得比跟爹娘都熟,一下子面前拱出来二十多个,没被吓死,已经是胆大包天了。
楼上传来大老爷的命令:“郑荷花,三个罪犯,一个三耳光,你来打。”
这比皇帝的圣旨更管用,郑荷花挽袖子,先打最前面的。这次不敢那么用力了,两只手抡着打,啪啪啪啪四声,还算响亮,剩下两个,八个耳光。对郑荷花来说,两只手不偏不倚,对三个新牢犯来说,不过每个多挨了一下而已,也不算疼。
大老爷又说话了:“衣服扒了,换上囚服,放到那几个响马的死囚牢里,看官狠还是贼狠。”
三个一进牢房,就哭喊起来,哇哇叫,郑荷花跑过去,骂道:“狗死囚!喊什么喊?你爹能听见,还是你娘能听见?”
这是不让三个接着活了,响马打死了官,死罪难饶,官被响马打死,只能怨自己无能。郑荷花觉得,俩大老爷真的太厉害,自己这辈子,开了大眼了。回去,见大老爷吧,没别的好看的了。来到俩大老爷的审问室,除了大老爷,还有一个身穿囚服的男子,跪在地板上。
包凌霄:“站起来,你看看,她叫郑荷花,愿不愿意娶她为妻?”
那男囚起身,还算高大,人长得也说得过去。
男囚:“我叫武狗剩,单身一人,逃荒到了开封,被抢了盘缠和衣裳,还住了大牢。您不嫌弃,咱俩过?”
郑荷花:“什么臭名子?无狗剩,就是没有狗剩了,怪不得让人抢光了呢?你改名儿,改就过,不改拉倒。”
俩大老爷都笑,一个说:“那就改吧,你这乳名也真不招人待见。”
武狗剩看着三人:“我不会改,求求大老爷,求郑姑娘,给改一个!”
崔一:“姓武,光杆一个,马上就要娶亲了,你爹叫武青连,你娘也姓郑,父子俩的老婆,都是郑家姑娘,那就叫武郑吧。”
武郑:“就叫武郑,就叫武郑!大老爷,您认识我爹,还知道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