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堂内,蒋姨娘放下佛串叹了一口长气。
许妈妈叹声道:“茵于奴一时接受不了,小姐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于她?这些年茵于奴是将你当做了她真正的生身母亲。”
蒋姨娘冷下心肠,道:“她的母亲是阿陵,只会是阿陵。茵于奴她出身尊贵,她不能有一个罪臣之女的母亲,更不能有一个为妾的母亲。我与她的母女情分,终究是要断的。”
“小姐?”许妈妈不忍。
蒋姨娘沉沉看着许妈妈,厉声道:“这么多年,我心中所想的,你也早就是知道的,怎么到要做的这一刻,你却是心软了?我的命是阿陵救下的,我答应阿陵要看顾茵于奴,茵于奴再过后年便要及笄,等那时,我要让她拿回属于她和她母亲的那份尊荣。”
她绝不能让穆府的一切成为茵于奴的枷锁。
许妈妈垂下头,应声道:“所以小姐才会放任那位谢小侯爷与茵于奴的关系。可是小姐有没有想过谢家虽只有了谢小侯爷一人,但他身后参杂了太多其他家族,他或许有一日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去护着茵于奴。”
小佛堂内,四周清冷,两人说话的声音也十分地轻。
蒋姨娘闻言笑了一下,转瞬即逝:“便是这样,圣上更需要有人去压制,让谢小侯爷娶了公主,那不是更好?都是两个身不由己的人,能最后走到一起,那也会成为极寒之时的一丝温暖。”
许妈妈沉默,心中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可谁又能来暖了你?
天色渐晚,四下安静。
疏影横斜,月朗风清。
云清阁内,云姨娘看着桌上说是穆梁着人送来的安胎补品,脸上神情要舒服了许多,现下她有孕五月余,但却是一点儿也不显怀,瞧着她整个人也是憔悴至极。
云姨娘撑着额头,费力的说话道:“你莫要担心,等这个孩子落地,你我母女二人的处境便要一改从前。你父亲记挂这个孩子,那也还是想着我们母女。”
穆云忍气,不甘心地在屋中来回走动,她看着云姨娘微微拔高了声音道:“可现在大姐姐和五娘都要去了盛京城,就留我一人在云川江,日后在外人面前也是我低人一等,我怎么不着急?”
云姨娘知穆云心中所想,但此时此刻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她皱眉道:“所以我叫你忍,叫你等。”
穆云听多了云姨娘所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可忍忍忍,忍到了现在,她也没回到从前,也什么都没有得到。
一肚子的话,可在云姨娘阴森的目光中咽了下去,她生生低垂下头道:“那阿娘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云姨娘道:“去讨好你大姐姐和五娘。如今你父亲已她们二人为重,她见着你忍着委屈,还为她们出行打点,你以为会如何?”
穆云明白了云姨娘话里的意思,她咬着牙关,隐忍了片刻,不愿去讨好别人,却也是要腆着脸去让人讥讽。
“你做好你这个妹妹和姐姐应该做的事,如今就盼着你父亲能顾念我与他从前的几分情分了。”云姨娘怅然有些凉凉的说道。
穆怜的事情像是一个小石子丢进了水里,起了涟漪,却没有太大的风浪。
府上的人也不再提穆怜这个人,好像从来就不曾有一样。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穆云对穆柔和穆辞两人的巴结,也都是话怎么说过来,她们就怎么圆回去。
每每见着穆云几次差点端不住笑颜,有些尴尬地在那里自说自话,穆辞便觉得有些可怜和可笑。
直到有一日,穆梁拿了一本册子,去了云清阁,说是要给穆云相看起亲事。
册子里都是他请停云县老宅三老爷筛选过有功名在身,且家世人品皆清白干净之人。
当时穆云刚好在云清阁,察觉到穆梁的意思,她脸色都白了。
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羞涩,反而有些难看。
穆梁当下就皱起了眉头。
云姨娘赶忙圆过话:“我与你父亲有话要说,你这孩子怎么还站在这儿?”
穆云低下头,僵笑道:“那三娘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