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桌上摆放着一尊莲花状的香炉,香烟袅袅升起,穆辞眼角有些发红,积压着不太明显的薄怒之色,神色微微凝结着丝丝寒霜地盯着圆台上还在说书的人。
若不是有面具遮挡,此刻她面上的情绪早就一览无余。
心脏剧烈紧张的跳动,咚咚地声音,让她无所适从,更是她开始焦躁起来,搭在桌子上的手,缓缓收紧,指尖掐在掌心之上,尖锐的疼痛能让她得到一丝缓解。
善善亦是一脸惊慌,目光落在静静不语的穆辞身上,有些开始隐隐发慌起来。
一瞬后,她又转去看向边上的余绾,还在一脸认真的听着说书,并未有其他的意思。
她家小姐的身世……
余绾小姐是知道了什么?才故意带她家小姐来这里?还是说只是无心的?
穆辞端起茶盏,伸手拨开面具,露出自己光洁的下颌,她握着茶盏的手隐隐用力的,只见茶盏里的茶水也跟着轻微晃动。
她眼眸幽幽,教人看不清她的情绪,她张嘴一饮而尽。
克制下心里躁动烦闷的情绪。
眼角的发红并未褪下,就像是一坨醉酒的胭脂,教穆辞的目光看着更加迷人惑人。
圆台之下的说书之人,又是惊堂木一拍,朗声道:“说到此处,便再无下文。”
这时,一厢房之中,一声音清润带着些微沙哑的男声响起:“敢问先生一句,这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说书之人,笑笑答道:“亦真亦假,全在公子心中,我今日不过就是个说故事的人。”
男子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却不觉一丝笑意,他又道:“那先生我能问一句,漠北公主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什么地方?你说她怀有身孕,难道这腹中的孩子是皇家公主?皇家血脉流落民间……”
一连串发问,并未让说书之人发懵,他缓缓开口,替男子一一解答:“听闻是濮州,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能保证。漠北公主虽说是漠北细作,但漠北皇室抵死不认漠北公主所做之事,还险些以漠北公主失踪一事来要我晋朝一个交代,漠北公主长相绝色,性情更是如雪巅之上的明月,草原之上烈马,海东青……到底是否为圣上血脉,我却是以为是的,不过皇家血脉流落民间,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那孩子身负晋朝漠北两族血脉,到底是会受人置喙。”
话音刚落,男子还未回答,却是另一处厢房中,一男子嘻笑的声音发出,夹杂着七八分醉意,他连声冷笑,露出些微轻蔑:“这位公子恐怕不知,那孩子一旦露面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你们可知这位漠北公主失踪多年,到底为何还在一直追查他的下落?”
众人不知。
说书之人,也是低头沉默一笑,并不接话。
醉酒男子,又饮了一杯酒水,哈哈一笑,冷声道:“除了涉及两国政事外,更是因为这位漠北公主在晋朝几年,一直暗中收集各世家的秘闻,传闻里面还有世家勾结外族谋反的证据?不仅是圣上在追查,这做贼心虚的世家更是在找她……漠北公主固然一死倒好,可那孩子一旦身份泄露,那么世家定然是会要她想方设法交出那些东西,恐怖也是命不久矣。”
这时最先问话的男子,缓缓起身,站立到纱幔之后,隐隐只可见一道灰色的身影,他倚靠在栏杆之上,月华一样的眼眸凝结着寒霜,他勾唇道:“公子倒是知道不少。”
那人亦是大醉:“那是自然,我,我可是……”后面的话越来越小,像是这人已经醉倒。
男子轻笑一下,有些发寒,也不再多听,转身就离开了厢房。
善善目光一直落在穆辞身上,她身形有些紧张的绷直,他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穆辞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可若是细细看着她发红的眼角,就能看出她丝丝地不安与烦躁。
殷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殷罗出声的那一刻,穆辞就听了出来。
面具下,穆辞嘴唇微微发颤,她怎么能忘了,殷罗一直在追查漠北的事情,所以他来这里是为了找漠北公主线索的。
若是那位说书之人说的那些都是真事,穆辞便明白了蒋姨娘为什么要这样拼进全部力气将她藏到商贾出身的穆梁这里。
殷罗一直在找的,其实是她……
穆辞眼眶一瞬被眼泪打湿,不是那位漠北公主……而蒋姨娘也并不是她的生母……
那么蒋姨娘又是怎么与漠北公主相认的?
内心的一切一切,她都想去追问蒋姨娘,问个清楚,问她为什么不是自己的阿娘?
穆辞与余绾在黑市并未呆了多久,就动身离开了。
临走之时,商老板给了穆辞一个令牌,笑道:“姜公子是有事的人,我商老板是赚钱的人,这令牌给姜公子方便你下次再来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