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鸢想不明白,自己对永朔帝,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他牵着她穿梭在假山花圃之间,选了个极美的地方为她画了一幅丹青,画中的夏和鸢眉目如水,发髻上的金丝楠木簪熠熠生辉。
“我要把这个挂在内室里,每日都能见到这样的你,真好。”
夏和鸢笑了,“圣上若想见到妾身,召妾身来不就行了,画里的人又不会动,哪里能陪您散心说话呢。”
永朔帝对于这样的回答很是惊喜,但还是对这幅画爱不释手,“我喜欢这样笑着的你,想要每天一睁眼就看到你的笑。鸢鸢,你最近越来越喜欢笑了。”
不再讨厌他,自然就能笑得出来,夏和鸢低头不语,听到从他胸膛中传出的,强有力的心跳。
当夜,李卿朗来了,两人的再见面很是疏离,夏和鸢甚至不想正面他。
“和鸢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你听我说,这几天皇帝要有动作了,他会伤害你的,你最后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从未听过这般哀求的口气,夏和鸢回过头,对上了李卿朗的视线,“他要怎么伤我?”
见她终于肯回话,李卿朗松了口气,“不确定具体会用哪种方法,但是他肯定会对你出手的,你离他远点。”
夏和鸢沉吟片刻,回过头看向铜镜,澄明的镜面照出她的面目和头上那根木簪,心下又摇摆了起来。
“我知道了,夜深,我该休息了。”
头一回,被她拒之门外。李卿朗欲言又止,终是沉默地离开了。
然而之后的几天里,什么也没发生,永朔帝见过她两次,依然只是游玩用膳,反倒因为夏和鸢的紧张和提防关心不已。
“明日,我去你那用午膳吧?”
永朔帝将一朵小巧的红花别在她的发髻上,“你肯定知道我喜欢的口味,早朝过后,我就过来,好不好?”
夏和鸢没有多想,恭敬地应下,她以前总给萧易做饭,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远远见到一处宫院,她随口问了句那里住的什么人,永朔帝却神情闪烁,牵着她掉头就走。
见他如此反应,夏和鸢怀疑了起来,依靠脑中对于皇宫的位置分布猜想起来,“那里是……”
“那是盛和宫,我忘了……竟把你带到了这里。”
陈贤妃……夏和鸢想起那夜里见到的情景,不由地胸闷。
“你也听过宫里其他妃子说过她吧,那个陈贤妃。”永朔帝主动提起,脸色却铁青地难看,“哼,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乱说。”
听他这么一说,夏和鸢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宫里口耳相传说陈贤妃是因为两次滑胎被皇帝打疯的。
但是她见过陈贤妃啊。
那个女人明明……根本没疯!
永朔帝自然不知道她已经见过陈贤妃了,苦笑一声摇摇头,“她的确滑胎了,但是……她不该怀上的。”
宛如晴天霹雳,夏和鸢僵立原地,“……什么意思。”
“她在第一次滑胎之后,我虽然也去过她的住所但是没有召幸过她,她却……她疯掉的传言,其实也是我放出去的。”
她想起来了,那夜陈贤妃和李卿朗的对话,提到了孩子,提到了当年,提到了李卿朗的责任……
虽然理智在提醒她不应该这样没根据地把所有片段串在一起,但是她终究是个女人啊,是个女人,就总会猜忌。
陈贤妃的第二个孩子……是谁的。
永朔帝见她脸色难看,自责地说了句他不该多嘴,“你别多想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我只要有你就行了,鸢鸢,我只要你。”
夏和鸢思绪万千,被永朔帝送了回去,吴大监特地提醒了一句,“夏司仪,明日的午膳,奴会从御膳房调人来的,还请您一定要好好准备啊。圣上他最近……心情不大好。”
她没觉得皇帝心情不好啊,吴大监看出了她的疑惑,连连摇头道“顶着被太后和朝臣的责骂也非要召见您,除了您夏司仪,再没人能让他笑一下了。”
吴大监的衷心护主夏和鸢是清楚的,她有些动容地告诉吴大监自己会认真准备的,转身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里。
一个是只求随心却被多番约束的假皇帝,一个是在暗处行动自如与皇妃不清不楚的真天子。
夏和鸢抽下头上那根金丝楠木簪,眼里波澜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