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不见,窦绿琼到底小女儿心性,见到卫玠的那一刻,原先的伤心失落便统统忘却了。
“可用过膳了?”
不等窦绿琼开口,卫玠便率先发问。
她愣了愣,想到自己路上用过的糕点,此刻腹中饱胀,便不好意思捣谎。
见窦绿琼点头,卫玠也道:“正好,我在衙门吃过了。你若愿意,我陪你到后院走走,消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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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蒲堂的后院连着山林,修一鹅卵石路,四周种了些梧桐,塘边开水芙蓉,夏夜一阵清香四溢。
窦绿琼本就是活泼的年纪,与心悦之人呆在一处,话便不自觉多了起来。
卫玠也刚好存着试探她的心思。
“夫君在朝中当值很辛苦吗?”
这是打探情报来了。
卫玠袖手,“不辛苦,只是闲差罢了。”
“那为什么不常回家呢?”窦绿琼停住脚步,仰头看着他,眼睛眨巴。
卫玠顿了顿,他为什么不回家?还不是家中有个她。
可嫌弃之话说出口,又怕窦绿琼像上次那般哭了,便只好搪塞道:
“虽不辛苦,但琐事繁多,要处理也费了好一番功夫,为图方便所以在衙门歇下。”
窦绿琼不懂这些,于是呆呆地点头。
安静了好一会儿,她又说:“我今天原本是要去找琳儿妹妹玩的,可去了才知道,她下午在书堂念书。”
“我又在湖中央的亭子上坐了一会儿,喂了小鱼儿,吃了几颗松涧摘的莲子,苦苦的。”
卫玠知道松涧,是大嫂给她安排的小厮。
他不明所以,窦绿琼同他说这些做什么?
柔软温热的小手突然扯上他的衣袖,晃了晃。
“夫君,我在府里好闷呀。”
窦绿琼扯着娇,眼神巴巴地看着卫玠:“你要是朝里没事,可不可以早些回来陪我?”
风吹动树叶拂起坪地波纹,沙沙作响,沙沙。
卫玠转头,对上妻子懵懵懂懂的眼睛。
他才意识到,她个子这般矮,昂首了连他胸前也不曾到。同她说话,还须得低了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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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窦绿琼愣住了,只见夫君态度端肃,语气生硬,叫她眼眶忍不住发酸。
为什么不行。。。。。。
窦绿琼失落地撒开了手。
“最近不忙,往后便忙起来了。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成日总想着玩像什么样子。”
此话说完,卫玠松了一口气。也好也好,有些规矩,就是该早些立下,省得她总黏他。
窦绿琼将手揣进袖子里,低头不语。
两个人谁都没带人随身伺候,并不怕人听见。也正因如此,走在路上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卫玠走了一阵,见身边人没跟上来,转头,见娇小的妻子立在原处,一身嫩粉色的衣裳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月光里。
匀圆脑袋低垂,露出一左一右两个对称的蝴蝶珠玉步摇,影子被拉至老长,看上去庞大又可怜。
他心里一软,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