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澜从容道:“改变没有错,创新也没有错,但您糟粕精华全弃,只为赚钱,非本行初衷,我们该改变,但……我倒更相信陈二公子的模式,才是对我们有用的。”
只是陈华渊也是急于求成,没有耐心再多等等看,加之当时时间不合适,而他要人的手段也非君子所为,以至于无人配合,所以才以失败告终。
常公子听他提及陈华渊,刻意往旁边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竟会偏向他,你们难道没有嫌隙吗?”
岳澜笑了一笑,还没回话,那常公子又道:“岳公子你仔细想一想,你的竞技纸鸢是我帮你发扬出去的,当时的危机解除我也有功劳啊,我对你只有益而无害吧,而陈华渊,他从头到尾哪一次不是在找你们麻烦,你不长眼看的吗?”
岳澜静待一会儿,见他没有后话了,方回道:“常公子您是对我有恩惠,而我与陈二公子也的确有过节,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纸鸢行业发展方向的理念是正确的,我非偏向他,只是此事,我是认同他的。”
“那这么说,你以后会与他合作?”对方戏谑,“不怕他再抢你的人吗?”
岳澜亦往身边看,并牵起骆长清的手:“我不会叫人抢走,别人也没这个本事。”
常公子摇摇头:“也罢,我且拭目以待,看你们潍远县的纸鸢究竟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可别叫我看笑话。”
他愤愤然离去,路过县衙大门,双目一眯,怒气更甚。
回至博州,甫一进门,见家中下人正在收整物件,他好奇至他爹书房,才知他爹要迁往徐州了,虽是平调,但徐州离都城很近,也许不多久,就能够升迁府尹,这是喜事,他率先恭喜了父亲,又想到什么:“我在博州有不少生意,怕是得留下来,不能跟您走,不过……您如今这个位置会由谁来做,可是个好说话的?”
常大人道:“朝廷叫我来提些人选,我正准备举荐李牧延呢,他为人正直两袖清风,也颇受百姓爱戴,实为最佳人选。”
常公子的笑意僵了一僵。
李牧延,他才与他针锋相对过。
他脸色微变,暗暗思量:“不行,就算摒弃个人恩怨,可那人油盐不进,他来了,我这些生意怕是要受到诸多阻碍。而且,这个人的脾气太硬,他若接触到更多的朝廷中人,也许会处处碰壁,一不留神搞不好连小命都没了。”
他自我安慰着:“李大人啊,非我记仇,我实际是在救你啊。”
他立即向他爹道:“李牧延不可。”
“什么?”
“他曾娶山匪为妻,难免会有与匪徒勾结之嫌,您举荐他,不怕皇上嫌弃么,万一认为您也与匪徒有来往,那岂不是连累您?”
“这……”
“有才能之人多得是,博州那么多县城呢,您何必冒这个险?”
常大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下定了决心,点头道:“你说得对,那我另择人选吧。”
他提笔点墨之际,还在叹息:“可我真是十分欣赏李牧延,在这样的世道,能够像他那般一直坚守本心,委实难得,但我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非要娶那女匪,听说曾经为娶她,还惹来潍远县百姓的众怒,如今,他又因这事,失去升迁机会,红颜多祸水啊,你往后可要以此为训,莫要被美色迷了心智。”
常公子浅笑颔首,这倒不用担心,他眼中并没有什么美色。
只是他们不知,那所谓红颜祸水,其实该有机会母仪天下的,又怎会叫皇上嫌弃?
常公子三言两语就阻了李牧延的前程,无比得意,闲来无事竟又跑到潍远县,特地在县衙嘲讽了一番。
他走后,秦六满心怒火道:“怎么就与山匪勾结了,那徐燕来自打嫁过来也没怎么打理过乌衣寨的事儿啊,不行,牧延,咱们再去找常大人解释解释吧?”
他话落下许久,也不见面前人回应。
他不安又喊:“牧延!”
李牧延恍惚回神,喃喃道:“是,你说得对。”
“这么说,你同意去找常大人了?”秦六一喜。
面前人缓缓摇头:“不,我是说,徐燕来自打嫁给我,乌衣寨就不再管了,你说得没错,她不但不管乌衣寨了,连她也不太像她自己,她曾为我放弃了所有。”
他回眼看着秦六:“我就在此地为县令挺好,我不想,也没有资格升迁。”
“怎么没资格,牧延你不要妄自菲薄啊,在我眼里,你实在是很够格,你在潍远县所做之事,哪一样是为你自己,这才是心怀百姓之人啊。”
“不,我曾经做过许多错事。”李牧延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错审案子害死过人,坐视不理亦害死过人……”
“王晓红的死跟你无关,莫离与贺郎更与你无关,若寻缘由,他们的死是很多人造成的,并非你一人能够决定,而且这些事情常大人不是也知道么,他若是认为错在你,自然不会举荐你。”秦六立即安慰道。
李牧延仍摇头:“常大人道我清正,可是他不知,我也曾包庇过人,我知晓她杀了人,可替她隐瞒了那人死因,我没有叫她偿命,甚至,没有叫她受到惩罚。”
“啊?”秦六一怔,这下他是真不知该怎么为他开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