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澜的确是有些醉了,双颊微微泛上红晕,但他依旧与旁人谈笑风生,自是意气风发,看上去没半分异样。
孟寻捡来的一块石头已经藏了半天,愣是没派上用场,他二人屏吸凝神,身边人却是完全不用担心。
“莫非陈二大爷那药,还能增人酒量呢?”
两人疑惑,但不管怎样,总能暂且安心了,此时有些许闲心听旁人说话。
席间常大人在与李牧延交谈,又提起上回误会一事,常大人道:“那女匪为何要给你送礼,是不是想投诚?”
李牧延还未回答,他又道:“你可莫轻易信她,上面的意思,还是要剿了,以绝后患,最好今年年底前能够解决此事,若你需要帮忙,随时向我报……”
“常大人。”李牧延冒然打断,定了定心,道,“这几年那女匪没有惹事,我已不打算将他们剿灭了,我……是要娶她的。”
周遭飒然沉寂,常大人浑然僵住,好半天后才回过神:“李牧延,你喝醉了吗,你还记得你是朝廷命官吗?”
李牧延正色道:“正因为身为朝廷命官,才要言出必行,若下官食言忘义,如何治理一方百姓?”
“还知道你身为父母官?”常大人冷笑,“不要说什么言出必行这冠冕堂皇的话,你分明是见色忘义。”他目含怒气,但这人为官品行又多少看在眼里,当下强压了火焰,语重心长道,“世间好女子甚多,痴情只堪风月下,而你并非是那可不问世间事的公子哥儿,若不能卸去身担的责任,就得将情字往后排。”
李牧延看诸人神色,心内自嘲一笑,外人都道他深情如许,却不知他只是义字当前,眼中并无风月,情之一字,还不知排到了哪里。
他向常大人道:“那女匪我是一定要娶的,若大人反对,只怕下官……要交出这乌纱帽了。”
常大人叹气:“我执意干涉,倒显管得太宽,可是官与匪,绝无可能在一起,除非她能洗手作羹汤。”他不再劝,该说的话已说明白,这本与己无关。
到天色已晚,众人各自散去了。
骆长清与孟寻再回头看岳澜,见他行不乱,步不摇,当真是毫无醉态,陈华渊反倒是发冠都歪了,被随从晃晃悠悠扶了回去。
而他人一走,岳澜却微微踉跄了下,垂眸看身边搀扶的女子,轻轻道:“真是莫名其妙的较量。”
骆长清回道:“知道他有意较量,你还接招?”
“我也莫名其妙。”他浅笑。
身边人紧紧搂着他,一步一步往回走。
回到长清斋,他的醉意似乎才显现出来,双颊更红,头有些痛,恍恍惚惚看着送自己进房间的人,不经意抬手,看手腕上顺经脉有道微红痕迹,默默蹙了一下眉。
当真是中毒了吗?
不对,之前都没有。
今日酒众人皆饮,自然不是因此之故。
莫非之前的确中了什么毒,而酒能够让毒性更甚?
他的头有些昏,已分不清这是醉意还是毒性,只是眼中渐有热切,经久难灭。
他勾起嘴角,眯眼看着那人在为他整理床铺。
越看越觉心中有火燃烧,他任由自己站起身,缓缓走近床边,从背后伸手环住她。
骆长清的动作陡然顿住,酒气侵袭而来扑在她的后颈,耳畔听低低呢喃:“我已说过,你再过来,我就不放你了。”
那语气与前些时日无异,她差点忘记,他还是变了性情的岳澜。
这个让她害怕,却又不能真正远离的岳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