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飞完成后进入留空计时,众人皆保持了高度专注,按照规定,在此期间若纸鸢放飞线少于定长,参赛者离开限定区域,都算失败,再没有补救机会。
那其中有位八字胡的男人,纸鸢飞行不稳,眼看在空中旋转,他倒退奔跑几步,纸鸢终于再度飞升,可他的双脚也已超过限定区域,此为失败,他无奈退出,懊恼地回看众人。
其他人纸鸢飞得尚稳定,举目看似漫天飞花,给这县城点缀了如梦似幻的色彩,他的沮丧一扫而光,欣慰一笑。
纸鸢留空之后,又有工作人员来勘测放飞角度,在特定时间里,测量放飞线与地面形成的角度,取最大与最小相加,再平均,得其值,此值越大,分数越高。
这个工作不大容易做,好在这些衙役们都经过训练,倒也不需要给出准确值,只要有参照物对比就是,他们根据地上的倒影,能够快速地找准角度参照,测量倒也不在话下。
角度测量后,便是放飞技巧比试了,若说方才比的无非是基本功,那么从这里开始,就是每个人的技能展示。
这些人跃跃欲试,即便是结果不重要,但每人都有好胜之心,谁也不想落了下风,放飞技巧分放飞动作与花样动作两项,参赛者们暗暗较量着,那纸鸢在手中稳定又灵活,收线放线运用自如,还能使纸鸢翻腾打转,有人甚至能单独让其尾部流苏舞动,各种技巧纷杂,妙不可言,直让观望者惊叹。
再有空中效果与印象评分,与工艺评比类同,看重美观与创新,此次比赛纸鸢相差不多,这一点倒是不需特定来比了。
如此几番规则下来,该加该扣的分数已经明显,比赛至最后,反倒是一开始就坠地的那年轻小哥后面发挥极其稳定,一路领先,他自洋洋得意,旁边有人不服气,不惜同归于尽要去缠绕他的纸鸢。
“被他人缠绕,可以申请重赛。”岳澜见状道,顺便指一指旁边标牌上的规则,那人闷闷不乐,只道自己心思都白费,而再抬头看,未留意自己的纸鸢竟被其下流苏缠绕,他连忙申请重赛。
“自身缠绕不可重赛。”岳澜笑道,又往旁一指,“这是规则,不可更改。”
那人气鼓鼓的退了赛场,而这一场比试也结束了。
再有各种类型,规则大同小异,只是基于纸鸢本身性质做了些许调整,这些参赛者们起初还对各种规则多有抱怨,后来便觉这才是比赛的意义,各类纸鸢轮番上阵,有人上一轮输了,虽无怨言,但立即要求参加下一轮,势必要赢一次才是。
人心皆如此,他们不肯下赛场,而观望者也跃跃欲试,赛场一时热闹非凡,围观百姓们也得以一试,有些人天赋异禀,竟能赢得一些专业的艺人们,不禁兴趣大增,彼此约着明日再来比,同时也有人跟县令大人建议:“我看千鸢会还是要恢复比试才有看头,往后就按照这样比,我们各自组建小队,平日里有空就来训练,对了,那裁判啊审判啊这些工作人员,也应该有专人来做,衙役们顾不过来,我们抽取些人,专程做这些事情。”
“对对对。”立即有人赞同,“最好是有权威性的,比如鸿渊坊,还有长清斋。”
李大人表示默许。
岳澜也微笑点头:“长清斋义不容辞。”
众人拍手而笑,那说话的人回首一望:“但鸿渊坊今日好像没来啊,这是不是他们第一次没有参加千鸢会?”
笑声微止,众人狐疑看了一会儿,却又很快释然:“他们缺少一次也没什么奇怪的,回头咱们再把这消息告诉他家吧。”
“那要是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陈派作为四派唯一健在的,此事他们义不容辞,不可能不同意的。”
“话不能说这么早……”
两人争论须臾,忽听有人咳了声,李牧延回望一眼,脸色微变,立马回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众人识相闭嘴,看李大人向那来人几步迎去,躬身行礼:“常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博州刺史常大人,几名随从跟在身后,旁边还有个年轻公子。
他上回误会李牧延,眼下已知自己错怪了人,心内愧疚,对他十足客气,抬手挡了他的行礼,温和笑道:“本官特地来看你们的千鸢会。”
李牧延一愣:“可是,比赛已经结束了。”
“不要紧,其实我早就来了,都看到啦。”他往人群中走,瞥见岳澜,微微颔首,“岳小哥早邀请过本官,我怕提前出现,影响诸位发挥,故在暗处观看,真是大开眼界,特别是犬子,对你们这竞技十分感兴趣。”他往身边那年轻公子一指,“你们方才在说什么组建专门的竞技小队,那么请问,犬子能够在博州也组建吗?”
李牧延与岳澜同时道:“这是好事。”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有了系统规模,定能慢慢扩展,到时候这一项活动若能盛行,民间需求便比以前上升许多,也会滋生不少专业人员,岳公子,你那时候的提议已有远瞻性,叫人佩服!”
岳澜浅笑。
而旁边孟寻有个疑问,这才找到机会悄声说:“你怎的有本事请来刺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