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虽然不与那千篇一律的沙燕类同,但也的确不起眼。
她笑道:“我没心软,可陈掌柜也没在睡梦中,这是斗尖子拍子,专门用于决斗的。”
“啊?”
“你仔细看看,这纸鸢虽然方正,但棱角分明,四个角都极尖锐,而且四面骨架连接处都有东西突出。”
孟寻又往那纸鸢多看了几眼,寻常纸鸢大多是模仿了飞禽,为了肖像,周围都会呈圆弧状,像这样全部笔直,并且留出四个尖角的很少见。
“原来这种类型还有专门的名字,斗尖子拍子?”他嘀咕着,忽而瞳孔一缩,“那四角还有刺针突出来。”
纸鸢上添加修饰不违规,但添加刺针的他第一次见。
“这又是尖角又是刺针,是存心想把我们的纸鸢刺破,我还道陈升鸿糊涂了,原是处心积虑。”
纸鸢靠完整的蒙面来承风泄风,但凡有一点破损,就没法维持平衡,不管风力如何必然坠落,即便是他们放飞技能尚可,让纸鸢本身躲过攻击,但其下的拉线较长,想全然躲避不容易,若是刺针将拉线弄断,这比赛也就直接落败了。
“真是居心叵测。”孟寻狠道,“师父,我们绝不能输。”
骆长清微微一笑,但听县丞一听令喝,两方纸鸢乘风而起。
众人抬头朝两只纸鸢看去,风力平稳,他们飞的也四平八稳,规格都差不多,起飞速度与放飞高度都没有太大差别,他们看了半晌后,被阳光照射的昏昏欲睡。
今年他们多少有些失望,比起去年鸿渊坊的那只震撼人心的巨型孔雀以及长清斋那别出心裁的微型蝴蝶,今年的两家看上去都没有用心。
也许同行总有些心有灵犀,长清斋这只也是拍子纸鸢,拍子纸鸢的轮廓相对于硬翅来说比价单一,也没有各个部位区别分明,它更像是一个整体。
鸿渊坊那平平无奇的黑底红鱼就不说了,而骆长清手中这只拍子纸鸢,也只不过是极其寻常的祈福仙童造型,双髻的童子,着大红与大紫相间的花衣,面带笑容,拱手作揖。
这样的图纹,莫说纸鸢,便是家家户户的年画上都能瞧见,只是毕竟是长清斋,做工与绘画都精湛,过了第一轮也说得过去。
“所以说,去年是各有千秋,今年大家都变客气了,拿了这寻常的纸鸢来糊弄,我看啊,照这样,往后的千鸢会也没有再办的必要了。”评判席上的人亦多有抱怨。
话才落,却忽见鸿渊坊那斗尖子纸鸢猛地改了方向,朝着旁边的纸鸢攻击而来。
昏昏欲睡的人们陡然惊醒,评判席上诸位亦瞩目过来,只觉这才有了竞争的模样。
那斗尖子拍子四面都是尖锐的角,不偏不斜朝祈福童子撞击过来,祈福童子不过普通绢丝蒙面,但凡被那刺针一碰必然破损,可这其下执线的女子却像是走了神,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眼看那刺针将近,有好心百姓忍不住大喊:“骆姑娘,你快躲啊!”
骆长清抬头看着上方,手上却没用动。
孟寻也急了,他不由分说要去掌线,还没触及却被灵巧躲过,骆长清冲他笑:“不用着急。”
“怎么不着急啊。”他咬牙切齿,“被戳破我们的纸鸢可就掉下来了。”他说着仍要去抓线轮,可眼前人再度躲了他的手,他不予废话,待再要夺,却听周遭一阵惊呼,他猛然抬头看,但见对方那只纸鸢已经撞上了他们这只。
他隐约听到绢帛开裂的声音,想再夺线轮已是来不及,只能懊恼地跺着脚,愤愤道:“师父你干嘛啊……”
正抱怨着,却又听一阵惊呼,他再度抬眼,那后话忽顿住。
那斗尖子拍子刚好撞到的童子作揖的双手,双手处的绢帛开裂,一条红色飘带从仙童手中滑出,飘带为红色锦缎所制,下缀流苏,随着纸鸢浮动,斩落摇摇晃晃的光圈。
“原来童子手中暗藏机关,实在精妙啊。”众人还没来得及震惊,又有人大喊,“看,上面还有字。”
众人目光不移,定睛看着那大红锦缎上金色字样。
陈升鸿也带着疑惑,眯眼向那字迹看去。
听围观者朗声念:“和气致祥。”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很明显吗,就是说大家讲和,别争了。”
陈升鸿微缩瞳孔,向旁边看过来。
此时,这“和气致祥”的祈福童子终究还是挨不住了,那开裂的绢帛漏了风,纸鸢平衡力被破坏,它带着那一条缎带,自空中幽幽旋转,缓缓落地。
另一只亦完成了使命,紧随其后落在地上。
“长清斋,输了。”耳边听有人敲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