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都知道跟人硬碰硬没好处,可面对这样的人,陈凯之不知为何,却总是骨头会比平时硬一些,他咧嘴一笑:“殿下说的好,不过……殿下,虎骨酒,你尝过吗?”
南平郡王呆了一下,旋即微眯着眼眸凝视着张霖:“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霖抿了抿嘴,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调侃,道:“下一次,殿下可以尝一尝,虎骨酒可补肝经,养水脏,调畅气血,通行荣卫,补虚排邪,大益真气……”
“你……”
南平郡王冷笑。
张霖却是正色看他,口里接着道:“什么虎和犬,都不过是兽而已,殿下喜欢以兽自比,莫非是要效禽兽吗?吾乃学子,有为中圣公府推行教化的职责,推行教化的本质,就是祛除天下人心里的兽xing,殿下方才所言,学生不敢苟同。
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
殿下,人与禽兽的区别,在于心中存着仁义,而殿下以禽兽自许,自以为高贵,可心中却无仁义,有的只是戾气。
即便是飞禽走兽,尚且还存有仁义之心,学生听说,虎狼吃人,不过是果腹而已,若非为了果腹,虎狼尚且都不伤人;倒是殿下,锦衣玉食,却还想着杀人、伤人,如此,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殿下啊……你要多多学习啊。”
禽兽不如……
这绝对属于骂人的范畴了,这属于人身攻击啊。
而你要多多学习,这依旧还是骂人,是鄙视你不学无术。
之乎者也一通,骂得南平郡王他妈都不认得他了。
“你……你敢骂本王?”
南平郡王暴怒。
张霖却是随性地朝他一笑道:“以事而论而已,君子知道而行,指摘出殿下的错误,乃是为了殿下好,何以殿下却以为这是骂人?”
南平郡王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无礼地对待过,甚至只是一个寒士出身的张霖,他第一次有种被人鄙视的感觉,这种感觉,直令他怒不可赦。
他狞然地看着张霖,只怕这个时候,恨不得想要将张霖碎尸万段。
可张霖不在乎,方才这家伙牛bi吹得哐当响,可陈凯之却是知道,此人不敢杀自己的,至少现在不敢。
而至于以后,难道自己唯唯诺诺,他就不会想要取自己性命吗?
不会的,从开始他便没放过自己,今日不过是找不到杀自己的理由罢了。
而他张霖也不会任人欺凌,去大爷你的南平郡王!
张霖朝他一笑,便双手拱起道:“殿下,学生告辞了。”
“你,回来!”
南平郡王怒喝。
张霖驻足,回眸看他一眼。
南平郡王面上的怒色却是在一瞬间出奇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深沉,嘴角隐隐抽动着,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张霖,走着瞧吧。”
张霖只是神色淡然地朝他颔首,随即快步出了茶房。
而此时,杨业已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迎面而来,杨业一见到张霖,眼睛一亮,不待他开口,身后顿时传来了无数恭喜的声音。
张霖汗颜,忙上前见礼。
那南平郡王已和糜益二人徐徐走出来,想不到学宫里的掌学居然亲自带着人来寻张霖,都颇为诧异。
糜益小心翼翼地看了南平郡王一眼,低声道:“殿下,这张霖倒是颇懂得笼络人心。”
南平郡王面色铁青,眼眸轻轻眯起,冷笑起来:“你们读书人,最爱的不过是相互捧臭脚罢了。”
这时却听有人道:“张霖,天人阁放榜了,你两篇文章,并入地榜,这是恒古未有之事啊。”
一听这个,糜益先是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并入,两篇文章,地榜……
这……这如何可能?
他虽是学候,也没有将文章投递过天人阁,可即便如此,却对于自己的文章能够进入地榜也没有太大的自信,说实在的,即便是人榜,他也觉得有些悬,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
糜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震惊地看着张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