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生公府的规矩可不是开玩笑的,想到这些,糜益感觉自己要疯了。
无论方才如何,可是现在,他的前途要紧。
他决不可跟着这姓柳的人去陪葬,他一把扯住柳程在,长剑在手里颤抖,而柳程在痛骂:“老狗,你敢……”
“怪不得我,怪不得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糜益脸色苍白,嘴唇嚅嗫,浑身颤抖,可长剑依旧架在柳程在的脖子上:“柳兄何时取这小贼的性命,这是柳兄的事,可是今日……不成。
过了今日,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这是你们的事,和老夫无关。”
柳程在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身为学候的糜益,竟是这种墙头草,他恼怒到了极点,便狞笑道:“是吗,那就杀了我吧,来人……杀了这张霖……”
柳程在现在只有满腔的万念俱灰,中圣公府的这份学旨,等于判了柳家子嗣前途的死刑,在他心里,柳家数十代人所经营的家业,也等同随之崩塌,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理智。
想着这可悲的一切,他再也找不到一点理解的理由,他现在只想杀人,杀死这个害死自己儿子,这个毁了春南柳家的人。
至于其他的,柳程在都不想在管了,反正柳家已经没了。
他一声号令,外头愤怒的柳家子弟们虽有犹豫,却还是蜂拥着要杀进来。
却在此时,只听一人道:“来啊,将这些柳家子弟,统统拿下!”
这个声音,声振屋瓦,仿佛带着魔力。
一声令下,外头候命的军士亦是蜂拥而上,将正欲冲进来的柳家子弟尽数扑倒。
下令的人乃是南平郡王,南平郡王此时伸了个懒腰,带着几许慵懒地道:“好了,将柳家人统统都暂时拘押起来,报请京兆府吧。”
“殿下……”
柳程在看着南平郡王,顿时老泪纵横,目光里带着哀求,希望南平郡王能放他们一马,可是于事无补,南平郡王神色淡淡,像是没听见柳程在的叫唤。
而糜益仿佛松了口气,哐当一声,长剑落地。
至少……事情没有到最坏的局面。
南平郡王却没心思去管糜益和柳程在,倒是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着张霖。
他豁然而起,背着手,徐徐走到了张霖的身边,道:“你看,本王可帮了你大忙,你要如何感谢本王?”
方才无论怎么闹,南平郡王都在作壁上观,他就如隐藏在糜益和柳程在身后的猛虎,虽未开口,可事实上,却一直都是这茶房中的主角。
而现在,他快刀斩乱麻,一下子控制住了局面。
只是今日的结果,似乎有些令他失望。
可南平郡王固然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却依旧是笑吟吟的,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对此并不遗憾。
谢你个祖宗十八代。
张霖在心里骂道,可是面上却是冷漠之色,他实在笑不起来:“我多这谢衍圣公。”
南平郡王似乎并不生气:“是啊,你是该谢一中衍圣公,不然你这一介寒门出生的小子,今日早已死了。
这……也是你的造化而已,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前几日有人给本王献上了一只斗犬,此犬有牛犊般大,毛色发亮,力大无穷,乃是犬中翘楚,据说附近的斗犬都不是它的对手,宛如犬中之王,可你猜最后结果如何?”
南平郡王凝视着张霖,似笑非笑。
他倒是没有等张霖的回答,随即便自问自答地道:“结果本王将它喂了本王所蓄养的猛虎了,这斗犬和猛虎关在同一笼里,猛虎咆哮一声,它便精神萎靡,任那猛虎撕咬,最终成了猛虎的盘中餐。
你看,这个世上,再优良的犬,它终究也只是犬而已,无论它叫得多大声,无论它如何凶猛,可犬就是犬。
于本王来说,其实今日的事不算什么,即便要杀死一个拥有学爵之人,固然可能会惹来一些麻烦,可也只是一点麻烦而已,衍圣公府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你与本王反目。”
“可是你知道,本王为何要留着你吗?”
南平郡王此时笑了,道:“因为本王一开始以为捏死你,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容易,可后来才知道,原来并没有这样容易,竟是需要因此而伤到本王的毫毛……本王之所以选择今日饶你一命,不是因为本王发了善心,而是因为本王爱惜自己的毫毛,为了一个小小的张霖,而伤及到了这毫毛,在本王看来,不值。”
他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之又道:“因为,你不配和本王的毫毛同归于尽,明白了吗?”
张霖不得不感到万分佩服这南平郡王身上弥漫的所谓优越感,这等高高在上的之态,这等从容的装x口吻。
张霖甚至觉得,这人若是放在上一世,估计天上的牛,都要飞得到处都是。
自然,张霖也能感受得到这浓浓的威胁之意,而他却也只是一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