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点两人却想错了,桌上两壶酒,他们自然不能和九皇子喝一壶。
他们的那壶,是实实在在度数高后劲大的葡萄烈酒,然而艾瑟亚那一壶酒早已掺了大半的葡萄汁,闻起来酒气扑鼻,可实则根本没有几分酒味。
一连七八杯下肚,二人已是觉得面胀耳热,嘴里的舌头也大了。
而艾瑟亚却仿佛兴致盎然,毫无停止之意地继续添酒,笑吟吟地夸赞:“哎……哎呀,不怕二位取笑,本殿下是不胜酒力了……也总归不能扫兴,二位将军英雄海量,再满一杯!”
伊尔文朝杜勒特尔使个眼色,自己又悄悄晃晃有些发热发晕的脑袋,只估摸着醉了六七分,倒也还算能应付。
自己尚且如此,这小皇子说的不胜酒力估计是不假了,比自己醉的多,还能下什么套不成?
想到这里,心里的戒备也放下了些,赶紧赔笑推辞:“这……不……不能再饮了。九殿下屈尊相邀,我等惶恐,这几天关城戒严事务繁多,这个……贪杯误了大事,迪达克将军那里吃罪不起……”
话既如此,艾瑟亚便十分通情达理地不再劝酒。
他偷眼看看微醺的两个将军,几分醉又未全醉,神智尚转却又朦胧了四五分,正是警惕最弱的状态。
伸出手去,把那几盘早已被好的茶点朝对方推了推:“来,略尝一尝。唉,如今要塞内风雨飘摇,想私下置办点平常的甜点也难得很。你二位身担守备将军重任,连日来为拱卫要塞安全奔波劳碌,差事想来着实辛苦啊。”
“呃……九殿下过奖。这个……拱卫关城防护,本就是我等职责所在,岂敢说……”
“唉,苦!大家都一样,不怕同你们牢骚,父皇给我这巡查州府的差事,也着实难办的很!”艾瑟亚像是真的喝醉了,有些口齿不清,旁若无人地说着毫不避讳的话。
伊尔文偷眼观察着他,那粉扑扑亮晶晶的面颊,带着三分醉意绯红粉嫩,那微笑却又犹如迷雾般捉摸不透。
这一顿牢骚,恰好说到他们连日苦闷的心坎里了,因微醺而迟钝的大脑内顿生同病相怜之感。
“自从离了帝都,才实地感受这边关艰苦,郊外也不太平,前些日子,还差点被那神母邪教的叛党劫持了去!唉,等恢复通行回了帝都,我可得上奏父皇,再也不接这危险的差事了。二位将军身担要塞重任,想必更是操劳受累的多。回去我一定上奏,给二位忠于职守的忠臣良将加官进爵。话说回来,二位操劳已久做这苦差事,怎么到现在官职却不见升迁,亏待了二位辛劳啊。”
“这个……迪达克长久未曾提拔……”
“那是为何?莫非二位办事不利有些怠慢,迪达克将军不肯擢升?”
此言一出,伊尔文与杜勒特尔,二人顿觉得脸上发烫无地自容。
看着一脸单纯地发问,毫不避讳地表示疑惑的艾瑟亚,九皇子又完全不像是讽刺挖苦,人畜无害地表达着自己真的不知内情的疑惑。
久受打压又被九殿下误解,二人的心中,郁结已久的委屈顿时一股脑地喷薄而出,在酒劲作用下再也沉不下情绪。
较为直率的杜勒特尔,已是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九殿下,我等……我等可是对帝国忠心不二啊!是那迪达克嫉贤妒能,平日里与我二人有些不睦,便费尽心机地打压冷落!本来为帝国出力效命,就算受些他迪达克的气,只要能为国效力也罢了,可九殿下今日问起以为是我二人怠慢,我等……我等实在不能沉默……”
“哦,是我失察,是我失察。二位将军恕罪,我自罚一杯!”艾瑟亚立刻恍然大悟般地,拍着脑袋连连道歉,满饮了一杯酒。
“若果真如此,那迪达克挟私愤打压有功将士,二位长久受其排挤,可是他的罪过了。”
“正是啊!”
已被调动情绪的二人,愤愤不平直拍大腿。
察言观色中的艾瑟亚,动作细微地轻轻一挥手,早已恭候的护卫,立刻快步上前,弓身捧上一只称着皮袋的木盘。
“二位劳苦功高忠心可鉴,却久遭冷落才智难抒,实乃我帝国失察之至。些许赏赐,一来慰二位为国操劳之辛,二来赔帝国失察埋没将才之罪。”他笑盈盈地伸手打开皮袋封口,开口之中,登时闪出黄澄澄亮晶晶的闪光。
“大金币二百枚……”
“这!这这,怎敢受九殿下如此厚赐……”伊尔文与杜勒特尔,被那闪烁光芒的金币晃得睁不开眼,心驰神动之间,半晌才想起语无伦次的推辞。
“一百枚……我等有何大功,蒙九殿下这等丰厚赏赐……”
“不是让你们平分。”艾瑟亚的目光灼灼,直刺手足无措的二人。“每人二百枚!”
“这……”
“二位不必惶恐。”艾瑟亚此时,又恢复了平常的言笑。
“父皇令我出巡,就是为了查访各州县官员文武吏治武备,赏功罚过罢了。二位既然忠勇可奖,这二百枚大金币便不是我自作主张,我是替帝国颁奖赏赐,理所应当。这不是我的礼物,是父皇的礼物,帝国的礼物!我也问你们一句,你们以为,自己是迪达克的将军,还是帝国的将军?”
“当然是帝国的将军!”
“帝国有令,你们遵是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