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带陆大人去太傅府的侍卫们都谨慎,没让两人有接触的机会,太傅就是想把什么东西给陆大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皇上沾墨的动作一顿:“没接触,也没说什么吗?”
“这……也没说什么,就是些家常话,太傅让陆大人帮他浇浇树,也帮他多照顾照顾邓夫人。”
“浇树?”皇上眉心一跳,“浇什么树?”
“想来是太傅院子里种的那些竹子,原先陆大人也常去太傅府,帮太傅提水的。”那太监抓耳挠腮地想了想,“太傅还和陆大人说到了老侯爷呢,说老侯爷的死,太傅难辞其咎。”
皇上闻言笑了:“他倒说得快。”
“这话若是朕告诉陆治的,陆治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房仲恩。若是太傅自己说的,他又帮陆治救出陆省二人,陆治就是恨,也会念着情谊。老狐狸啊,不愧能在朝堂中纵横这么多年。”
正说着,外面就有人进来通禀,皇上闻言没抬头:“让他进来。”
“皇上。”陆怀远没抬头,拱手揖礼。
皇上微微抬眼:“怎么,陆大人如今见了天子都不跪拜了吗?”
陆怀远问:“皇上和我老师交换了什么?”
一旁的太监扯着嗓子怒斥道:“放肆,皇上面前岂容你这样说话?”
皇上倒是不在意地摆摆手:“他如今心里恨透了朕,恐怕只想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能平静站在这里回话已是不易。罢了,你们都退下。”
殿内的人看看皇上,又望向陆怀远,生怕陆怀远趁他们不在做出什么违逆之事,无奈之下又把陆怀远身上给搜了个干净,才胆战心惊地退下。
陆怀远摊开手,似笑非笑:“皇上不怕我杀了你吗?”
皇上也意味不明地笑起来:“杀了我你就是万古罪人,不说陆修要白衣入都受审,你父亲的牌位也要被人砸得稀烂,何况陆老夫人还在我手上,刑部大牢里那两位还没真的放出来。陆大人何必与我这样针锋相对呢,咱们明明可以好好谈一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上想和我谈什么?”
“我以为你会先问一问老侯爷究竟是怎么死的?”
陆怀远冷冷望向皇上,皇上笑道:“很震惊吗?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可没几个活着的了,或许只有朕一人能告诉你原委,陆大人,坐下说话吧,朕还有好些事要跟你商量呢。”
黄昏时分,几只乌鸦落在宫檐上,门外侍立的太监们忙着去驱赶,生怕皇上听到后动怒。
乌鸦被棍子驱赶地私下逃窜,抖搂着翅膀,黑色的羽毛从半空中飘转而下,落在陆怀远的肩头。
那太监忙道:“陆大人,奴婢这就安排人送大人回去。”
陆怀远仰头望着受惊的乌鸦,半晌没作声,那太监过了好一会儿才拿捏着语气问:“陆大人?”
陆怀远像是这才回过神,他艰难地转动着眼睛,垂了垂眸,涩声道:“备车,去刑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