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分别吗?这都是你,像与不像有什么要紧的?陪在我身边的是你,这不就够了?”
“有分别。”薛晚秋眼泪滚落,“皇上知道的,当然有分别,皇上召我入宫,却又在我身上苦苦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其实她就近在咫尺,何必这样。。。。。。作践我。”
皇上收回手,第一次在薛晚秋面前冷了神色:“薛昭仪。”
薛晚秋跪在地上:“皇上为什么不把她接回来,我不是她,我叫薛晚秋,是薛家的三姑娘,不是别人的替身。”
“你从前不会说这些话,太医说你病了,朕看是该给你好好瞧瞧。”
皇上起身要走,薛晚秋泪如雨下,在人经过身边的时候哽咽地开口:
“我可以为人替身,皇上把我召进九重宫阙,我的一生已经断送掉了。”
皇上侧过身,眸底染上怒色:“这九重宫阙是人人望而不得的地方,做朕的宫嫔让你觉得很委屈吗?朕给你宠爱,给你尊荣,你们薛家幸免于难,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宠爱?宠而不爱,旁人趋之若鹜的东西我却弃之如敝履,我入宫前皇上可曾问过我是不是愿意来这里?”
皇上冷漠地说:“你愿不愿意重要吗?”
薛晚秋跪坐在地上,神色凄然:“就是因为不重要,我才陪着皇上演了半年的戏。可我想问问皇上,既然疑心深重又为什么要让我有这个孩子?”
“你是朕的宫妃,为朕繁衍后代是你分内之事。”
“皇上想让我陪皇上演这一出戏,就不该让我有孩子,在这不见天光的深宫里给我任何希望和寄托。皇上是孩子的父亲,可谁是他的母亲?”
皇上沉默少顷:“自然是你,薛昭仪。”
“是我?”薛晚秋凄然笑起来,“皇上真的觉得是我?这是您和薛晚秋的孩子,还是您和薛陵春的孩子!我是替身是笑话,难道我的孩子也要一辈子活在这样的影子里吗?”
皇上俯身捏住她的下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薛晚秋一字一句地说:“臣妾自从进宫之后,只有现在是清醒的。臣妾知微贱,不配为皇嗣生母,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被父亲当做一个没存在过的替代品。”
她深深叩在地上,“求皇上废臣妾进冷宫,这样的日子,臣妾受够了。”
陈明放下药箱,给邓遥递上一张药方:“邓大人奔波劳碌,原本就染了风寒,又淋了雨,起了热,病情看着凶,实则不打紧,大人不必担心,吃上几次药就无碍了。”
他凝眉转过头,为难地说,“倒是陆夫人——”
陆怀远没坐着,他追问:“陈太医和我也算旧相识,有话尽管直说,若是能治好她的手,就是要千金之数我也没二话。”
邓遥坐在一旁,心说还千金呢?百金你都掏不出来。
陈明叹气:“殿下专门叮嘱过,我不敢隐瞒。陆夫人这手伤得太重,南边的大夫说得不错,往后什么重物都拿不了了,就是握笔久了都不成。这每到寒潮雨天,也难免腕骨疼痛。”
陆怀远手抵着眉心没说话,薛朝暮从后悄悄碰了碰他,他盖在宽袖下的手才又握住她的指尖。
薛朝暮颔首:“辛苦陈太医走一趟,我这手腕原是两个月前伤的,想着是不能再好的。太傅为陈太医备了茶,陈太医不如挪步稍歇。”
陈明收好药箱:“夫人体恤,宫里还有差事,谢过太傅好意,茶就不用了。我虽治不了夫人的伤,但夫人若是日后腕痛难忍,我可以为夫人施针止痛。”
薛朝暮谢过陈明,嘱咐华阳把人好生送出去,又安排云销区明守着院子,不许旁人进来。
暴雨肆虐在天地,完全没有止歇的意思,庭中的翠竹被吹得四下摇晃,薛朝暮撑伞站在院子里,没急着进房里去。
她在廊下站了会儿,衣裙被风吹湿也不知道,檐下雨水滴落成线,她在这潮湿的氛围里莫名觉得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