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牙齿打颤,脸色青紫难看。
的确,在沈戮重返皇宫当日,沈止为了活命而在皇帝与太后的面前发了毒誓,一口咬定自己与当年的政变没有半点关系。
“你丈人与皇后之间的勾当,你难道全不知情?”皇帝曾这般质问过他。
沈止心一横,竟是将定江侯为自己做的事都推得一干二净,万箭穿心、死后不入轮回这样绝的毒誓都起了,即便连他自己也是心虚不已的。
然而,到了此时,沈戮竟会把罪证都摆到了他面前,这无异于哑巴吃黄连,不认也是不行了,只能恳求沈戮不要将此事告知旁人,尤其……
“是父皇。”沈止诺诺地说道:“殿下,咱们手足一场,即便是异母,可总归是同父,你也清楚父皇对我本就……所以你再不能让他为此忧心了呀!”
“忧心?”沈戮扫一眼沈止,越发觉得他软弱的模样可憎至极,忍不住斥道:“分明是怕他记恨你的所作所为,连南殿侯爷的头衔也给你免去罢!”
沈止被说到痛楚,头垂得更低,实在无言以对。
“皇兄当真是投机取巧之人,无论是在东宫、父皇、乃至政变的事上都耍尽心机,就连在皇嫂身上,你也是下尽了苦功夫!”
听闻此言,沈止惊得一抬头,愕然道:“殿下莫要无中生有,下官的确是做过一些错事,但唯独在夫人的事情上,可是从未有过分毫虚情假意!”
“休要说这种令人发笑的荒唐鬼话了。”沈戮冷笑道:“你当年趁火打劫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沈止欲言又止,终于是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因他知晓沈戮话中暗示,便不敢再与之辩驳,生怕惹出旁的纰漏,更令沈戮紧抓不放。
见沈止不再说话,沈戮便更进一步,“皇兄,我今日来探你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更不是来提旧账的。只要你在册立书上按了手印,过去的事情,暂且可以搁置不谈。”
语毕,陈最便将一把短刀丢给沈止,示意他割指血印。
沈止却是不肯,几番唇枪舌战后,沈戮终于没了耐性。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命令陈最道:“割了他手指,按出个血印。”
陈最拱手领命,转身来到沈止面前,不容分说地将他右手按在地上,握起短刀就去割他的手指头。
沈止大喊大叫,狱卒们充耳不闻,那一刀下去,生生将食指割进了深处,俨然要切到了骨头。
沈止当即发出一声凄惨哀呼,陈最直接按着他那血乎乎的食指在册立书上印出极宽的一条血道子。
侧夫人一事就此立下,陈最拾起那本血迹斑驳的册子交给沈戮。
“多谢皇兄成全。”沈戮满意地合上那册,转身出了狱房,对守在门口的狱卒说了句:“记得给侯爷包扎伤口。”
狱卒不敢不从,可进了狱房里头,见沈止不仅右手掌血淋淋的,连素白衣衫都被染成了朱红,也是心里怵了一下。
待出了天牢,沈戮瞥一眼天际,已有蒙亮之色,他看向手中的物件儿,眼中黯了黯,却是朝着太后寝殿前去了。
半日后,沈止被放出了天牢。
他回到南殿时,人是呆滞的,右手缠着厚重的纱布,食指指头处染得鲜红,摇摇晃晃地进了院门,披头散发的样子十分可怖。
容妤见他回了,靠在门旁面露喜色,还没等去迎,梅香已经抢先她一步扑向了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