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大臣们见此刀兵阵仗,更加哑口,局势未明,众人深怕一做声,便做了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出头之鸟。
慧妃沈晚棠到底协理了后宫多年,是见贯大场面的人,值此千钧一发的时节,慧妃信步行走于堂上毫无惧色,眸色一挑,几分妖娆,几分狠厉,她说:
“陛下病了,病中之言做不得真。”
“晋王,你私养军兵,分明是包藏祸心已久。乱臣贼子,休要多找借口,在此蛊惑人心!”
“肃王,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快下令,将这伙逆贼尽数拿下。”
慧妃的话,一针见血。
无论晋王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豢养私兵是不争的事实,单凭此一点,禁军便可毫无顾忌将其歼灭,无论王侯还是平民,在“谋逆”的罪名下,同罪同诛。
沈晚棠焦急的神色中甚至暴露了些许兴奋之情,可以想象她等这一天也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细想也是,这些年党争斗得昏天黑地,势头几经轮转,却愣是谁也没有将谁置于死地。
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皇帝活着。
皇帝被肃王安置在鸣金山上,风雨无阻地活着,时不时还要对当局时事进行点评,发布诏令公布人事任命,一副对京都时局了如指掌的样子,各家无法探明皇帝的境况,便不敢轻易将自己的底盘都亮出来。
如今皇帝的这副时日无多的样子,各家都瞧明白了。
原来这些年,各家竟都被肃王武瑛玖糊弄了。
如今境况明了,刀兵相接,谁胜便是鹿死谁手。
站在慧妃的角度,天子垂危,晋王一倒,这大雍江山便是尽数落于他们母子手中了。
成者王侯败者寇,所谓尊圣令、清君侧,一旦肃王上位,便只是反贼的借口。历史将如何书写,全凭上位者决策。
难道肃王会任由生母被冠之以累世的骂名吗?
到了那个时候,旁人再想去撼动慧妃身为肃王之母的权威,也便更难了。
肃王武瑛玖看向几步之遥的凌照水,他觉得自己有些体察到了,凌姑娘的用心。
站在反军阵营里的凌照水,目光异常坚定,看上去无可动摇。
肃王迟迟不发令,不是忌于反军愈加高涨的声势,而是他清楚地知道,只要他一声令下,凌姑娘必定也会被一概论之,成为那永世不得翻身的反贼中的一员了。
肃王为此踟蹰,一个声音突兀地传来。
不是别人,正是新任晋王妃苏揽月。
她被一小队反军小心翼翼簇拥着,来到人前,手里还拿着一份明黄镶边、红锦黑字的厚重卷帛。
一看到这样东西,慧妃沈晚棠先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脸色瞬时惨白一片,身子更是直接跪坐在地上了。
苏揽月行至晋王身边,将手中绢帛往慧妃沈晚棠眼前递去,笑道:
“慧妃娘娘,您可认得这样东西?”
慧妃尚未开口,已经有熟悉卷宗的老臣瞧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