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阁老悠悠一叹,语带沧桑:“我这把老骨头了,倒是无所谓,不过未来的路啊,得靠你和祈儿去闯了。有句话得刻在心上,要想睡得安稳,就得斩草除根,万不可再大意轻敌。沐阳那档子事,火势蔓延起来,可别把自己给烤焦了。”杨青柏点点头,与秦阁老一道离宫。而宫宴刺杀之事在追查下告一段落,那牢里的刺客戴着的根本是人皮面具,而真正的脸已经因面具上的毒而导致毁容,根本无法辨别。后面也追问不出什么,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而定王经历这遭,虽说没有证据证明他做了什么,但也有个失察之罪。因而他手里那点可怜的兵权被没收,现在姜玄只是团练使,可以后呢?到时候若是兵权全交由了姜玄操练,定王只能做闲职王爷,还是姜家赚了。而眼下定王失势,萧明祈风头盛起,成为民间的谈资。便是连镇妖司的人,上上下下加上看门的侍卫捕快都围坐在一起,磕着瓜子分析的头头是道,顺便还聊起了皇后和皇帝生孩子的事。毕竟墨灵的事告一段,现在镇妖司里清闲的很。姜逢听了一耳朵,只道这萧明祈背后是有高人布局,只一桩宫宴就把定王击垮,让他失去竞争资格。如今皇帝要是再出了问题,这飘摇江山落入谁手,一看就明白。不过真正的曹内侍此间应当已经是冥河里的鬼了,想知道下药的人,多半有些难度。只是从获利情况来看,局面倒是十分清晰明朗。姜逢伸了个懒腰,不再听八卦,离开回到家里补觉,很快就把这事忘了。转眼来到中秋,一大早姜家上下都在忙活着。便是连姜宁、萧芳,二叔一家人都来了。只道是生意上了正轨,还赎回了两间绸缎庄,这才得了空,赶过来过中秋。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再加上如今姜玄做了团练使,喜事参杂而来,少年郎们坐在一起,自然就有了更多的话题。采薇见姜逢孤孤单单的坐在一边不说话,便悄声问:“女郎,想什么呢,怎么不过去一起说说话?她们老是提你呢。”姜逢摊开了躺在摇椅上:“热闹是他们的,我就想躺会。”入秋了,到底添了几分凉意,采薇找来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姜逢,我!终!于!重获新生了!”人未到,声先到,一道红红绿绿的身影自眼前闪过,姜宁等人都还没注意,便见那影子直奔姜逢跟前。姜逢坐起身:“于少爷这是刑满释放了?”于渊一把将姜逢挤开,自己霸占了椅子,愤愤不平地说起这些日子被老爹逼婚的遭遇,最后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找到了逃脱之法。“还好小爷我聪明,想了个法子,以后再也不用面对这些讨厌的事了!”采薇笑道:“莫非你和于老爷说自己是龙阳之癖?”于渊道:“呸呸呸,小丫头片子没个把门的。”说起催婚这件事,真真让人头疼,还关键这些人户都是于家生意往来的。不能得罪,不能不去,于是他装疯卖傻,现在那些个商户都觉得他有些毛病。现在人设就是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再没人瞧得上。但偏偏还有不死心的,冲着家产来的,他被逼的没法子了,找了个野和尚给自己算命,就说英年早婚必有大难!采薇笑道:“这么说于老爷还是心疼儿子,怕你遭大罪,这才免了你的婚事。”于渊冷哼:“说起此事我就一肚子气,真想和那老头儿断绝父子关系。”姜逢好笑的看着他,于渊没好气道:“我爹一开始被唬住了,偏我那多事的五娘吹了枕边风,也不知从哪听来的,最后还是请镇妖司的人帮我算了八字。。。。。算了算了,反正这贼老爹只心疼生意不心疼我!”采薇恍然,算是听明白了什么,感叹了一句:“生意比儿子重要。”于渊托着个下巴,像是没人要的小狗:“可不是么,什么父子情深,根本都是假的,生意才是真的。”事情到这,自然就结束了,于老爷也看的明白,这逆子指望不上,还好还有别的孩子,抓着慢慢培养便是了,这才放过于渊,让他出来浪。姜逢道:“对了,说起生意的事,我三叔最近和恒源祥也搭上了线。”于渊点头:“难怪呢,你瞧你三婶,那嘴都快笑烂了。”姜逢道:“人家双喜临门,姜玄被赐封了团练使,合该她高兴的。她高兴了,家里也就安静了。也不用成日盯着我了,当初我这决定还是明智的。”正说着,姜玄跑过来,喊了声姐,和姜宁一人抬着一个火炉子,熟练地架上了铁网,托盘里放着几碟食物。两人热情的和于渊寒暄着,手里也没停,穿上了糍粑熏烤,再撒一层花生粉,那烤出来的味道真叫一绝。姜逢道:“好端端的跑过来挤我干嘛?”姜玄道:“什么叫你挤你,瞧你这话难听死了,今日中秋一过,明日我又要回去操练了。原本以为要去朱雀营,转来转去还是去了张偏将那。”姜宁深以为然:“是啊,亲近的机会不多,过两日我也要回沐阳。。。。”他转动着手里的签子,满脸写着有心事。于渊见状,连忙抓起一块刚出炉的糍粑大快朵颐,嘟囔着:“怎么一个个都忙得跟陀螺似的,就我闲云野鹤一个?”众人见状,齐刷刷点了点头,面带笑意。于渊却不满,嘟囔了几句:“哼,莫笑我闲着,好在是我闲着,不然哪有功夫去翰林院去找你们?要没我这个闲人,某些人还被困在镜子里呢。”姜逢递过去一个糍粑堵住他的嘴:“是了,你最厉害行了吧,说起这个,这镜子也算是与你有机缘,拿回去没事照照。”于渊一脸嫌弃:“大老爷们成天揽镜自照干嘛,你以为我是方无声那王。。。。小王八蛋?”姜宁正色道:“于少爷此言差矣,镜子,古称照子,实为鉴照之物。此镜非凡品,或能窥见妖邪之迹。”“还有这么厉害的道道?”于渊顿时来了兴趣,宝贝似的把那面青铜流萤的镜子抱在怀里端详。再一想起那方无声能把人关在镜子里,那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东西。“不要就还我。”姜逢故作抢夺状。“想反悔?晚了!”于渊却敏捷地将镜子藏入怀中,“送出手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姜玄在一旁摇头苦笑:“你们俩还真是一对活宝。”于渊道:“对了,扯了半天还没问你们呢,在宫宴如何?皇上赏赐什么了没?”姜玄龙飞凤舞的说了一通,最后道:“怎么样,威风吧?那是托我姐的福!”“威风威风,说起这科考的事。。。。。”于渊凑近了些,神秘兮兮的说:“那个赵秀才你们还记得吧,他考了进士,老潘给他庆祝呢,就今夜在西江月,你们去不去?”姜逢道:“不去,我晚上有约。”于渊忽然反应过来,抽出一张纸条:“还差点忘了,宿大人让我给你带话来着,说是午时在城西果子林见。”姜逢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寥寥数语,简洁明了。姜玄见状,好奇心起,一把将纸条夺了过去,对着上面的字迹故作惊讶状:“宿大人的墨宝真是别具一格,跟天书似的,来来来,我给大伙儿念念这上面的玄机。”一番朗读之后,周围顿时笑声四起,众人更是趁机起哄,二人何时成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