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熙德长公主并不是景家皇室中的人,而是叶国公的嫡女。白夜琉的这番话,认真计较起来,并无不妥。
“我原本以为公子不同,如今看来,却又和世人一般无二了。那公子方才又何必说熙德可怜?”
女子的声音轻缓了许多,似乎没有了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
“小生口中所言可怜,却是因为那皇城不过四方天地,居于一处,未免拘谨。这天下之大,山水万千,生于此间,却少不得要四处走走,见人识物,才算是来了人间一遭。长公主既然嫁不得人,名利钱财于她尽皆是天边浮云,枕边一梦而已。故而才有那一叹。”
白夜琉此时所言,一分在说长公主,九分却在说自己。
女子的抚掌而赞,道:
“我本世间逍遥客,奈何红尘世纷纷。”
白夜琉却不想听到这一句,心中大赞。
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
白夜琉口中亦是郑重几分道:
“人生在世,自然是及时行乐为好。身份,地位皆是束缚,不若逍遥自在。小姐这话中洒脱随性,我倒是有心相交,只是不知小姐是否方便。”
女子亦道:
“在我看来,公子也是这世间少有的知音人了。”
这二人很有几分兴趣相投,话已至此,自然要知名知姓才好。
女子没有犹豫地问道:“听闻公子口音,约莫不是聂国人士?”
白夜琉自知口音不顺,轻笑一声,便道:
“我乃夜阑国人士,初入聂国。如有得罪还请小姐海涵。方才小姐于白某行了方便,让与了这半间雅阁,白某心中不甚感激。”
言罢,便起身微微拱了拱手。
女子那端却顿了一顿,随即便道:
“夜阑国白氏,久仰大名。不知可是夜阑国哪位皇亲国戚?”
白氏是夜阑国的国姓,非皇亲国戚不得以之为姓,故而女子有此一问。
白夜琉也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不然也不会自称白姓,便道:
“在下不才,正是夜阑国二皇子,白夜琉。我看小姐身姿不凡,气度可亲,可否告之在下闺名?”
女子有些吃惊夜阑国的二皇子怎么出现在这上京城的寻常街巷内,但是话已至此,她也不藏着掖着,学着白夜琉的语气说道:
“本姑娘也不才,堪堪就是方才那说书先生口中说的熙德长公主了。”
“啪——”白夜琉手中的茶盏就那么不受控制地掉在了地上,纵然是他,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半晌,白夜琉的神色才恢复如初,似调侃,似轻笑道:
“在下,有眼不识长公主。”
熙德长公主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道:
“我方才与公子相谈甚欢,把公子引为知己,如今却不想因为身份与公子疏远了。”
白夜琉含笑点头应诺,心中却暗自计较了一番。
眼前的这一位确确实实不是他所熟知的公主。
夜阑国的公主们大多娇小玲珑,又天生贵气,少不得许多事情都金贵的很。寻常的茶馆,她们便是连脚都不会往里面踏。
至于卫国的公主们,就更加娇贵了。卫国公主以美貌柔情闻名天下,这也是卫国皇室悉心教养的结果。
但凡是卫国的公主,无论母亲贵贱,统统都会将之悉心养在一处,每日用牛乳净面,日日饮水必含上等晨花蜜,所谓晨花蜜就是清晨采出来的花蜜,但凡过多了一时一刻,都不行。
这还只是日常用度罢了,待到出行,又是一番折腾,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