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皇帝话锋一转,蓦地就沉声命令:“来人,镇远将军言行无状,以下犯上,押入天牢!”
许非烟被人一把按在了地上时,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抬头去看皇帝,后者端坐上首,嗓音虽沉,气息却是不稳,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眸光犀利得不像个病人。
“叫容律收心。”皇帝说罢,摆摆手,叫人把许非烟带下去。
东宫得知消息的速度果然很快,许非烟还没来得及被押出御书房,容修就已在门外求见。
皇帝听在耳中,口中哼笑:“太子果真盯得紧,想必你刚入御书房,他就知道了,到得这样快。”
容修入内觐见。
皇帝瞧着他,开门见山:“镇远将军犯了何事,你知道了?”
容修不答,伏地而拜,正色禀道:“北境异动,边关告急,恳请父皇准许将军戴罪立功!”
这下,许非烟恍悟。皇帝今日,就是要让她去边疆。
可……她瞥眼去看容修,后者额首贴地,极尽恭谦。皇帝怎就笃定,容修会为她求情?
这个问题,许非烟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外边传来声响。
皇帝皱眉:“何事喧扰?”
福全只好进来:“皇上,前线捷报,北境大军悉数撤离,大黎边境危机已解。”
他说着,头磕到地上,高呼:“圣上洪福齐天,泽被万民!”
屋内一时寂静,许非烟眨眨眼,有片刻怔然,然后,她转头去看座上皇帝。
皇帝以手抵唇,猛地咳出一大口血,骤然倒下。
容修很快接了大位,登基称帝。许非烟在御书房的事,不了了之。
容律又如往常一般到将军府小坐,他与容修近来仍是旧癖不改,有事无事就往将军府跑。
许非烟对此十分无奈,她如今嗓子已经大好,只是毒药到底伤身,仍需用些补药。容律于是就坐在桌旁,安静地看着她喝药。
没一会儿,容修也来了。
许非烟喝着药被人围观,实在闹心:“皇上初登大宝,难道就没什么正事可做?”
容修抿了抿唇,感觉宁安似乎并不乐意见他。
“将军身体欠安,朕……”
他做了皇帝,面对群臣百官不怒自威,可在许非烟面前,却偏偏还像个毛头小子。容修心中斟酌,正想着如何回答这一题,才能令对方开心,许非烟就已经放下了药碗,打断他道:“若是为臣身体着想,臣现在已经用完了汤药,请皇上回吧。”
容修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往外赶。
许非烟见他磨磨蹭蹭还留在原地,忍不住皱了眉:“皇上,臣身子不好,要歇了。”
容修更委屈了,目光在她与容律之间徘徊,欲言又止——你要歇息,怎么容律就可以留下?
许非烟很快给出了答案。
她扭了头,对着容律微微笑道:“王爷生得好看,臣看着,就连病痛都要好得快上几分。”
这天没法聊了,容修袖袍一甩,心中五味杂陈地离开了。
韩离此时正在御书房中面壁。
自从容修得知镇远将军就是宁安公主,他每天都要挨罚。无他,谁叫容修每日去将军府都要碰一鼻子灰呢?罚宁安公主是不可能的,就只能拿韩离出出气了。
“公主今日又怎么惹到皇上了?”韩离抱剑对着墙壁,冷冷发问。他有权知道自己今天又是为了什么背锅。
容修伏案批阅奏折,努力使心沉下来。
“宁安觉得容律比朕生得好看。”
韩离沉默片刻:“那可能就是好看吧,否则为什么将军本人也更喜欢豫王不喜欢皇上呢。”
容修笔下一顿,墨点洇了几圈。几秒后,他道:“爱卿今日留下来陪朕用饭吧。”
这话的意思是,他得罚站到晚饭。
容修其实也想过与许非烟坦白,结束这种憋闷的状态。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韩离及时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