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高架上穿梭,方译桓转身问方良时,“去哪儿?”
方良时笑:“你家,欢迎吗?”
方译桓没答话,而是立刻将车驶下了高架,开往了香樟木国际社区,也就是他的私人小公寓。
方良时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一进门,就跑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罐饮料,就开始喝起来:“以前你在英国的时候,就喜欢在冰箱里放很多饮料,给我和沈向晚备着。没想到,到现在,这个习惯都没改。”
他说:“只是备着,却没人喝。都浪费了。”
方良时笑嘻嘻,一边吮着饮料,一边瞧见了沙发,就倒在了上面,抱着抱枕,一脸幸福和依赖,“真软。像以前咱们家里的!”
方译桓看着方良时,心里的异样感觉更深。
当年,他全心全意都想着如何能让恬家和方家两全,却从没有真正为方家做过什么。只有弟弟方良时,拼尽了一切,合法不合法的手段,都是想要保全一个完整的方家。
方良时绑架恬静,只是想掣肘恬仲峰,求恬仲峰能给方家一条生路。
方良时撞死恬静母亲,也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只是想人命终究要人命来归还。
方良时并不是坏孩子,他一直都知道。
毕竟是自己看着、拉扯长大的弟弟,小时候跟在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地叫着哥哥,不写作业就喜欢抄他的答案,老喜欢跟他抢好吃的抢好玩的,凡事都要他让三分的淘气的弟弟。
直到方氏的商业帝国一夜倒塌,方氏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方良时从不喑世事的少年,终归走上了不归路。
只有他做了懦夫,进了监狱。
而监狱之外,方良时苦苦支撑,拼尽了全力,还是想要给方家报仇雪恨。
最终越走越远,越走越没了自己,越走越不择手段,黑白不分。
还记得爸爸临终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照顾你弟弟……
遗言犹在耳边,他却无法再实现了。
眼眶有些湿润,低下头,笑了笑,“就是照着家里做的。”
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张机票,递过去,“爸爸已经离去七年了。去看看吧。”
方良时面上的表情一僵,迟迟不去接那两张机票。
他不接,方译桓的手也不收回来。
方良时突然笑了笑,抬起头来,眯着精明的眼,“去看爸爸,也可以啊。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方译桓等他提条件。
他说:“现在,去第五监狱,帮我给沈牧彦带一封信。”
“什么信?”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方译桓并没接着问下去,接过信封,看了看上面的字,这才将信放进口袋里。
穿好外套,就出了门。
外面下起了雪。
晋城的冬天,总是潮湿而又阴冷,总也下不完的雪,总也不会晴的天。
方译桓开动了车子,确定身后没有人跟上来,这才缓慢地从衬衣口袋里拿出窃听的隐形麦,对着那边说:“他没怀疑我。”
那隐形麦的信号发射器上,正刻着一个小小的警字。
监听设备的那一边,正连接着省公安厅的刑事案件指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