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胡雪花仰头大笑。这疯女人怎么了,还在扮嫩?够了!朱正刚厉声呵斥一声,说美女,我看你真的脑壳有毛病!请尊重你的人格,别将大好青春抛洒,到老你会后悔。
是吗,我怎么觉着人生无非就是一出戏?
她说得也不错,人生确实就是一出戏,不过,自己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却是得自己选择。朱正刚说,美女,你真的觉得当丑角很愉快?
胡雪花突然伤感地叫了一声,正刚哥,我……走了,走得远天远地。从今往后,也许再也不能见着你。你……,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要是你恨我,打我骂我罢。
你……,朱正刚没想到她会这样。这女疯子,怎么看怎么不像脑袋有毛病样子。她这是来道别?
美女,你要走?去哪里呢?朱正刚捉住胡雪花双手,关切地问道。
你是你,我是我。
呵呵,这美女还有个性啊。他攥着她温软绵和的手,说你为什么那么恨张自真,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张自真!她咬牙切齿地说,你问这干什么,你无非就是来镀金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要是才来镇子,朱正刚也许不关心,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他心中已对张自真的做派产生了怀疑,他为什么对自己步步紧逼,为什么要设计修理自己?到底是个人恩怨,还是有什么阴谋。原来以为到乡镇不过就是镀金,几年以后,只要自己表现好,政治上没有红斑黑迹,上调是板上砸钉的事情,哪想这里水这么深?
朱正刚横了横心,说,雪花,其实我也看不掼张自真,这个人阴险,有心计,在镇子里独断专行。这样的头儿坐镇黄桃,是镇子的灾难。你倒是说说,他究竟怎么了,你那样恨他?
胡雪花仰天呼啸一声:张自真啊。头颓然垂下,不吱声儿了。
朱正刚和缓了语气,说雪花,你怕他打击报复?
胡雪花呵呵地笑了。她说,我怕他?
既然不怕,那你怎么不敢将他做的坏事讲出来?
现在还不到时候。她冲他鞠了一躬。帅哥,拜拜。
你去哪里?
我……沟死沟埋,路死路掩。朱大哥,你就别管我了。胡雪花哽咽着道,突然,她踮起脚在他脸庞上亲了两口,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跑了。
雪……雪花。朱正刚拔腿追了上去。胡雪花转了个弯儿迅疾不见,朱正刚望着黑黢黢的密林一阵狂奔跑,却哪里有半个人影?今儿个真是见了鬼了,两个美女都神神道道,她们莫非是商量好的?
朱正刚高一脚低一脚朝前走,出得大栗子山,前面就是一条青石板路,从这条崎岖蜿蜒的小路,可以直接到黄牛村。他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抖擞精神朝前走,前面突然传来嘈杂声,这么晚,是谁?朱正刚一阵发虚,将身子隐藏在身旁大树后,却听得有人高声叫喊:朱助理,你在哪里?他探头看了看,只见一群人打着火把走过来,为首者却是黄牛村赵村长,旁边是那愣头青。
老赵,是你们?朱正刚赶紧上前,走了过去。
呵呵,朱助理,欢迎欢迎。我们黄牛村总归遇见能人,大家鼓掌欢迎!赵村长笑眯眯同朱正刚握手,身后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巴掌声。
黄牛村处在山沟底儿,夹峙在大栗子山和黄牛山两座大山之下。从外面到村,只能走那条崎岖的羊肠小道。山路陡峭,溜滑。一行人在火把指引下,朝山沟下走。赵村长攥着朱正刚的手乐呵呵地道,正刚,我们村穷,你得帮助我们脱贫致富。朱正刚说,赵村长,我不过是个犯错误的干部。赵村长拍着巴掌说,犯错误好哇,不犯错误你这样的太学生怎么能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朱正刚被他风趣的话逗乐了,说,我也不是什么能人,对农业生产一窍不通,哪里敢说什么狠话?赵村长说,话不能这么说,你是动脑子的,只要脑子灵活转动,比什么都强。朱正刚心里滚烫,说我们一起努力罢。赵村长说,要得黄牛村富,首先得修路,你看我们这里啊,村里出产的东西运不出去,外面的东西运不进来,怎么能不贫穷?可是要修路谈何容易?我们这里是山区,要打通外出通道,就得在大栗子山脚打穿一个洞子,就能和省道县道连接。可是,这工程好艰辛,耗资也大。哎,难啊。
朱正刚没有开腔,自己一个发配干部,能有什么作为?一阵清新气息随风飘逸过来,沁甜,幽香,朱正刚深深地呼吸一口,问什么味儿,这么清香?
赵村长用手指着小路两旁黑黢黢的树木说,这是我们费老力从外省引进的早酥梨品种,今年果树挂果多,丰收已成定局,哎。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朱正刚说,老赵,既是丰收,还叹什么气?
赵村长说,没有人出去推销,山外人哪里晓得?再说,运输也是问题。哎,要是别老头年轻几年,也好啊。
朱正刚心里一动。赵村长,你和别老师很熟?
赵村长矢口否认。
朱正刚心里一动。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老赵,我在市里省里都有老同学,要是村里信得过我,我可以去找销路。
赵村长爽朗地笑起来,一把攥住他的手。我就知道村子埋没不了你这太学生。既然你主动请战,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带两个人出外跑销售。
朱正刚也很高兴,说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赵村长呵呵笑道,哪能这么着急,起码得先估产。兵书上不是说,不打无准备之仗?
朱正刚也难为情的笑了。心想,莫看老赵憨憨的一筒大汉,心里细致着呢。连日来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想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看来,到最基层的村子,也未必就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