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洋在藏龙涧一住便是十几天。虽然他的伤势日渐好转,但是已经丧失的功力,却始终没有办法恢复。
陈伯洋极为沮丧,起初他天天央求我,让我帮他疏通筋脉,治疗内伤,企图在这藏龙涧中找回当年威风赫赫的括苍派掌门的英姿。
我说:“你可以离开藏龙涧,或许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可以找到一个武功比我高强的人帮你。”
陈伯洋却不肯,他说:“我现在武功全失,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走出藏龙涧,且不论我能不能找到一个武功比你还要高强的人,我就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敢说。”
我问:“到底什么人要杀你?”
陈伯洋忽然觉得自己言语有失,慌忙解释:“没,没有人要杀我。我都说了,我是不慎坠崖。”
我说:“那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走出藏龙涧便不能活下去?”
陈伯洋敷衍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就算是个山贼抢匪,也可能会要了我的性命。”
我说:“山贼抢匪都是要钱,你可以把海皮刀交出去。它应当很值钱。”
陈伯洋慌忙抱住海皮刀,说:“万万不可,这是我括苍山祖传之物,岂能轻易交出去?”
我到了一眼海皮刀上密密麻麻缠绕的金色丝线,说:“你可以把金丝拆下来。”
陈伯洋一怔,随即阴着脸对我说:“金丝拆了,便不是海皮刀了!”
我笑道:“等你回了括苍派,再买些金丝缠上就好了。”
2。
我拗不过陈伯洋的死缠烂打。只得不顾小月的反对,每日为他运功疗伤。每天从清晨到日暮,不知经过几个轮回,陈伯洋的内力并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他阻塞的血脉依旧紧紧地绷着,即便是我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其疏通。
十几天后。不仅是我已经忍无可忍,就连陈伯洋也逐渐心灰意冷,最终绝望了。
那天,陈伯洋抚摸着海皮刀,金灿灿的光芒反射到他苍老的脸上,给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若不是了解陈伯洋的为人,我几乎就要把他当做是金身罗汉下凡,普渡人间疾苦了。
陈伯洋说:“只怕今生今世,我再也舞不动这把刀了。”他语气中的落寞与伤感,让人不禁唏嘘感叹。
这藏龙涧中的这段日子,陈伯洋十分安分。虽然,他总是以一副江湖前辈的姿态自居,即便是有求于我时,他依旧是语气高昂,甚至有些颐指气使的模样。
他当然不会知道,当年他与李小谦所密谋之事,已经被我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我不说破此时,他也更不会提起。
但小月对此事心知肚明,因此她对陈伯洋的态度一向十分冷淡,有时还会找机会对他冷嘲热讽一番。陈伯洋或许是觉得自己当年在淮水河畔重伤了小月,被小月怀恨在心,加之他武功尽失,因此一直隐忍着,从来没有发作过。
纾瑶或许是在藏龙涧中整日与我和小月相处,觉得有些乏味了。忽然来了一个外人,她难掩童真与善良的本性,时常会跑到陈伯洋身边,与他玩耍。
起初,纾瑶还有些腼腆。她蹲在远处,看着怔怔发呆的陈伯洋,捡起一颗石子扔到陈伯洋跟前。
陈伯洋看了纾瑶一眼,冲她微微一笑,对我说:“你女儿很像你妻子。”
我说:“因为是亲生的。”
陈伯洋一愣,绝然想不到我会有这样的回答。威风赫赫的括苍派掌门满脸尴尬,不知如何接话。
后来,纾瑶会故意将一些随身的饰物扔到陈伯洋跟前,然后跑过去捡起来。陈伯洋冲纾瑶善意一笑,纾瑶慌乱地跑到远处的树后躲起来。过了片刻,她又会缓缓地深处圆咕噜的小脑袋,冲着陈伯洋嬉皮地笑。
几番接触之后,纾瑶与陈伯洋熟络了许多。她不再如以往那样好奇地接近而后又羞涩地跑开,而是会直接跑到陈伯洋的跟前,盯着陈伯洋手中金光灿灿的海皮刀,翘着圆圆的笑脑袋问:“伯伯,这把刀为什么是金色的?”
面对天真烂漫的孩童,即便是至奸至邪之人,也实难不为之所动。每当听到纾瑶的疑问,陈伯洋严肃的脸上总会露出和蔼的笑容,他不厌其烦地向纾瑶解释着:“因为这是天下最厉害的刀,这世间所有宝物都是金光闪闪的。”
陈伯洋看着纾瑶可爱的模样,满脸爱怜之色,对我说:“若我也能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只怕也会如你一样,隐身于江湖之外,过得逍遥自在。”
我问:“你女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