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惭愧,我想……这件事我小舅舅也一定知道。只是我……不忍去问他。”
“明白,我都明白的。”
女夫子稍稍叹了口气,又道:“凡是考中明经科的人,便进到等待予官的列队里了。他们得等到有那么多的官位空出来了,再一个一个排着队上任。所以,已考中明经科的人便不能去考进士了,以免这个列队发生混乱。”
见孟瑶还真的对这些并不知晓,女夫子便接着说道:
“再者,过去考上明经科的人,其实只用等上一年两年的,便能去做官了。实在不行,三年也就等到了。奈何……现在的朝廷,冗官严重。所以才会有你舅舅那般的遭遇。”
“那……便真的再无办法了吗?”
“办法也有。考中明经科的人,虽不能去考进士,但还可以去考制科。”
“制科?”
“对,就是圣上临时加增的考试,由天子亲自出题,考中者,便是天子的门生,贵不可言。试问天子治下,有谁还能同天子抢门生?”
说到这里,女夫子便又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只是当今天子并不似先皇,也还从没有开过制科。可惜,可惜了。”
。
自那日回私塾,也从女夫子那里得知了这些科举的规制后,孟瑶便会时不时地想起这件事。
想来,她的小舅舅应当不是在十四岁那年就想好了他此生所求,就只是一个明经科了。
只是当时年岁尚小的乐五郎应当以为,大不了他还能再考一次制科,成为天子门生。反正,他现在就能考上明经科,那他便做个十四岁的明经吧。
如此,便更是让孟瑶更是造化弄人。
这一天,孟瑶回家整理东西。
想要再带些书,以及她用得上的东西回国子监去。但辛姨娘那堪称荡气回肠的哭声便也从她们的那间院子里传来了。
孟瑶疑惑之下,叫来绕梁问了问。
她这才知道,原来那日辛姨娘挑拨离间她和父亲的事、还有先前辛姨娘不来问过她,便把她不喜欢的人请进府来的事都被她母亲知晓了。
母亲平日里虽然不去同辛姨娘计较,可这回却是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教训了辛姨娘一番。
——“你不是要借老爷之口,让璃儿来教我的瑶瑶打扮吗?那我这个主母便也来教教你这个妾应当如何打扮。”
孟瑶疑道:“母亲是这么说的?”
绕梁则回答说:“是啊。”
“可教辛姨娘打扮,这又算是什么教训?辛姨娘平日里最恨不得一天打扮四个时辰呢。”
“哪能真教她打扮呀。夫人这是将辛姨娘这个月的月钱,全都换成了胭脂膏。让她在屋里好好打扮。”
“胭脂膏……”
这不就是告诉辛姨娘,让她这个月喝西北风吗?
高,真是高。
并且,她母亲也是真的绝。
这些后宅女子们的智慧,真是时常都让孟瑶感到大开眼界。
正说着呢,庶姐的琵琶声便也从那个院子里传了出来。仿佛是要和辛姨娘的哭声较个高低呢。
孟瑶又问:“那……孟璃呢?”
“大娘子倒是没什么,稳着呢。辛姨娘怎么闹腾着让她去找老爷哭,她都不听呢。见辛姨娘哭得厉害了,大娘子就弹个琵琶,压……压一压。反正,辛姨娘这会儿是只敢哭,不敢骂的。”
这番说法倒是把孟瑶给说得都笑了。
她说:“走,随我去看看庶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