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连声道了谢,也没进屋,就站在门口等着,没一会那门房大爷便领着裴劲松亲自来了。
叶秀才夫妇在本地没有亲人,叶氏小时候见的最多的便是这位裴院长,此刻见了他,便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一般,带着哭音道:“裴伯伯。”
裴劲松被她吓了一跳,本来在来的路上他就在想,依照叶氏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求到自己头上来的,现在看到她这样,更加确信是出了大事。
“别急别急,容娘,先进屋喝口水缓缓,有事慢慢说。”
几人进了屋子,门房这屋是个套间,里外两间,裴劲松亲自拎着茶壶倒了杯水试了试,见是温的,才重新洗了杯子倒了一杯递给了叶氏。
“怎么回事?”等叶氏喝完一杯水,顺了气,裴劲松才开口问道。
叶氏原本已经收回去的眼泪,被这一句话又问的在眼眶里直打转了,狠狠吸了一口气才将事情的始末都复述了一遍:“那些衙役大半夜的问也没问就过来抓人,后面没人指使,他们怎么敢!”
裴劲松道:“你怀疑这件事是顾恂在后面搞鬼?”
“我家铺子在夜市开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直都好好的从没出过事,现在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在这个时候,除了他没有别人了,这个畜生,丧了天良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害。”叶氏狠狠道。
裴劲松沉思片刻,道:“那这样,你还怀着孕,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这个着想,我看你现在脸色十分不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我现在就去县衙问问情况。”
叶氏心疼大女儿,却也在乎肚子里这个,从听到顾明贞被衙役带走开始,肚子就一直在痛,叶氏怕再这样熬下去,可能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会出事。
裴劲松将人送了出去,转头就往县衙去了。
县衙这种地方十二个时辰都有衙役值班,裴劲松虽然没有穿属于教谕的衣服,但是这些衙役们都认识他,一路往里走,不断有巡逻的衙役跟他打着招呼。
裴劲松担着教谕的身份,这县衙也是常来的,熟门熟路便到了后院:“劳烦通报县尊,老夫求见。”
听到下面人通报裴劲松求见,本来已经脱了衣服上床的陈县令几乎是立刻就爬了起来,迅速穿好了衣服就来见他了。
裴劲松在春谷县待了多年,别人可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从长安来的陈县令却明白的很,这位裴院长面上看着没有什么,实际上当年却是教导过当今陛下的,只不过当年陛下参与夺位,将兄弟杀的杀圈禁的圈禁,裴劲松觉得双方理念不合,这才愤而离开长安回了老家春谷县做了一名小小的教谕。
“裴先生,深夜前来,有何要事?”陈县令一边将人往书房请,一边客气的询问。
裴劲松没答话,等到了书房,门被关上房里只剩了两人,才问道:“你抓了顾明贞?”
陈县令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糟糕,面上还得赔笑道:“先生有所不知,抓这顾小娘子,并不是我本意呀。”
“我知道你来春谷县是因为陛下年事已高,底下众位殿下们争夺日渐激烈,你想躲开这个是非窝,既然已经成功躲到了春谷县,何不安安稳稳的把官做下去,非要插手这些事?”裴劲松目光灼灼的盯着陈县令道。
“先生知我,若是我不答应办这个事,恐怕连这最后的好日子也要过不成了,我实属无奈啊。”
裴劲松叹了一口气道:“你糊涂啊,你在春谷县也做了大半年官了,这些商户又有哪个是好惹的?那顾小娘子在夜市开铺子大半年,生意一直都这么火爆,你以为要是她背后没人,生意还能做的这么安稳?叫你办这事的是谁?”
陈县令迟疑了一下,才道:“是永王独女乐安县主,先生,能否告知这小娘子背后的人是谁?”
裴劲松虽然到了春谷县多年,但每年年节陛下都会派人从长安给他送来节礼,一年都没落下过,想巴结他的大有人在,可也没见他对哪个人有过明确的照拂,陈县令不确定这次他到底是受人所托看顾着那小娘子,还是他自己便是那小娘子背后的人。
“消息我不能透露太多,只能告诉你,她背后那人是风头正劲的朝廷新贵天子近臣。”裴劲松离开长安多年,虽然时常能收到那边的消息,但也局限于朝廷大势,永王他是知道的,但乐安县主是谁,却根本没有在意过。
陈县令听他说完,一下瘫在了椅子上,裴劲松虽然没有明说,但朝廷新贵天子近臣这短短八个字几乎已经能将这人的身份给锁定了,除了那名神龙见首不见尾,新晋授封了武安侯的锦衣卫指挥使江潜,不做第二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