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贞对自己身处大牢这件事没什么担心,从叶氏她们离开之后,她吃了点东西顺着牢房走了几圈就开躺会了木板床上。
牢房内虽然打扫的还算干净,但常年不见天日的,气味真的算不上好闻,温度也比外面高了几度,但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顾明贞反而很快的睡着了。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顾明贞有些迷茫的睁眼,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已经凑到了自己身边。
她差点尖叫出声,桌上燃着的油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灭掉了,借着外面走道里的微弱灯光,顾明贞勉强认出了这瘦弱的黑影正是自家小仆人张涛。
“明贞姐,大娘子早产了。”张涛气喘吁吁,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惊慌失措。
顾明贞被这一句话惊的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你说什么?”
张涛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大娘子早产了,稳婆说胎位有些不正,而且盆骨有些小,若是再过几个时辰还见不到头,恐怕……问是保大还是保小。”
“我去她娘的,什么狗屁稳婆,大的小的我都要保。”一句粗话爆出,顾明贞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原地踱着步子:“这样,你现在立刻去请崔老太医,看在九哥面子上他应该会来,然后将城里所有有名声的稳婆全部请到家里,只要母子平安,我必有重谢,若是有人不肯来,就用银子给她砸来,务必要保母子平安。”
张涛胡乱点了几下头,顾明贞见他还不走,催促道:“快走啊。”
张涛吸了一下鼻子,瓮声道:“明贞姐,阿婆让我转告你千万要沉住气。”
“嗯嗯,知道了,快走快走,若有消息及时来通知我。”顾明贞将他推出牢房,看着人飞快的跑走了。
张涛一走,顾明贞又躺会了木板床上,望着黑漆漆的房顶发呆,自从知道叶氏怀孕之后,顾明贞就开始着手给她调养身体,每日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好吃的,还要求她锻炼自己的身体,平日没事的时候总要出去走走,现在忽然早产,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这事。
一个人毫无睡意的待在昏暗的牢房里,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实在是一种煎熬,顾明贞熬到了天亮,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小小的窗户照射进来的时候,顾明贞总算有了一丝睡意,但不等她闭眼眯一会,县衙那边已经有衙役来提人了。
这个提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大大的超出了预计的时间,顾明贞拍了拍自己的脸醒神,又整理了一下衣物才跟在两名衙役身后走了出去。
隔壁牢房里,据说是食物中毒的周军已经清醒了过来,顾明贞从他们夫妻面前路过,看也没看一眼。
一出大牢,便有一阵桂香飘来,顾明贞深深吸了一口,沉默的跟在后面到了县衙。
即便时间这么早,大堂外还是围了不围观的人,顾明贞这次没跪,早在太平公主那会,就因为她不喜欢跪来跪去,上堂下跪就已经不是强制性的了。
陈县令端坐堂上,看着下面站的笔直的少女,心情十分的复杂,昨日经过裴劲松的指点,他也算是想明白了,当今陛下虽然年纪越来越大,但身体也还算硬朗,估计最近几年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永王虽然是现在继承皇位的热门人选,但也并不是唯一一个,更不用说乐安县主了,但江潜不同,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
大周原本延用大唐留下来的旧制,采取十六卫制度,但自从先皇登基之后,便着手开始处置异党培植自己的亲信,于是锦衣卫便横空出世,虽然锦衣卫人数不多,但其属于天子直辖,朝中其他官员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干扰,手里的实权甚至超过了金吾卫和千牛卫。
当今陛下登基之后,不仅没有废掉锦衣卫,反倒更加重视起来,江潜年纪不大,与原来的指挥使同知等人是拜把兄弟,排在第九,人称一声九爷,但也正因为他年纪不大,反倒很不受外人重视,朝廷里认识他的人极少,后来一次外出执行任务出了意外,江潜上面八个哥哥死的死伤的伤,指挥使便落到了他头上,可才升官没几天,江潜便被陛下派了出去,是以认识他的人依旧很少。
眼前这个少女能得到江潜的青睐,显然不简单。
周军夫妇也已经上了公堂,陈县令一拍惊堂木,两边衙役便开始敲击庭杖,没敲两下便被外面的喧哗声给打断了。
人群被分开了一条道来,十几名身穿青绿便服腰上配着刀的人簇拥着一名俊秀挺拔的青年走了进来。
不等衙役们呵斥,陈县令已经从案桌后站了出来,他望着这群人,再看看他们的刀,双脚有些发软,一手撑着案桌才勉强稳得住身形,本地民众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陈县令来自长安一看便知。
这是一群锦衣卫,而被这群锦衣卫拥簇在中间的,除了指挥使江潜,陈县令想不到其他的人。
“九哥!!!”顾明贞简直不敢相信,前几天才收到过这个人的信,他在信上提也没提要回春谷县的事。